他拖过草墩坐下来,叫小姑娘来点了三荤两素,再要了一碗杂菜汤。

等菜的过程里,苏驰给顾云秋倒了碗店里的麦茶,“这是用炒过的麦壳烧的茶,世子尝尝?”

“麦壳?”

苏驰本也想给点心倒一碗,点心哪里敢让押使大人给他看茶。忙抢了壶过去自己倒满,然后小声说他们老家也常喝这个。

“是吗?”

苏驰意外地看他一眼,才与顾云秋细说此茶。

麦壳茶其实在野店里很常见,大多穷苦的百姓家里也多用此茶。

茶叶价贵,在买不起新茶时,穷人多半选采竹叶或用玉米须替代。

到秋天收麦子时,把脱下的麦壳收起来洗过晒干,翻炒后就能长久保藏,一直能喝到来年开春。

顾云秋听着,忍不住又喝了两口,细品那麦壳清香。

这么聊着,老板很快将他们的菜上齐,苏驰帮忙布了菜,然后才招呼顾云秋主仆:“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说”

三样荤菜是炒鳝、粉炖肉和五味炙小鸡,两样素菜是青豆间玉米、三色水晶丝。

每样都放了重油,但是吃起来很香。

顾云秋都忍不住盛了两碗饭,一边大口扒拉着,一边听苏驰说他到汾州捐官、一路转运的事。

苏驰倒不愧是前世的宰相,条理分明清晰,去到汾州先花一百两疏通了汾州下属一个县的师爷。

因各府县的师爷多半是当地人,了解州府情况,还能快速摸清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

然后由这位师爷引荐,终于见着了汾州郡守。

悉数花掉剩下的六百两,才从郡守那拿得这个押使的差事。

汾州距离京城不远,正好在凤翔府和京城直线距离的正中间。目前苏驰负责的是将汾州各地的粮食、军饷押送到京城或关中诸仓。

短短几月,苏驰已来回跑了三四趟,也发现了一些押运上的门道,除了押运粮饷,他还帮人带东西、送信,也算半个镖师、信差。

“我在西北就这么些事儿,”苏驰说了半天也累了,停下来狠狠扒两口饭,“倒是小世子你,这么几个月在京城里忙什么?”

顾云秋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苏驰:他盘下一个铺子。

“准备开钱庄,”顾云秋押一口麦茶,“只是雇员还没找好。”

他没提盛源银号。

毕竟苏驰离京日久,告诉他也只是徒增事情的复杂程度。

没想苏驰听到这儿,忽然一拍大腿,“世子要找钱庄经营的人?这不是正好!真巧!我这儿倒有一个人选能推举给你。”

原来苏驰帮忙带东西、送信,也认识了汾州不少本地商贾。

汾州有一家还算出名的银号叫做溢通,老板夫妻也是不幸被山匪杀害,剩下一个外柜的掌柜

“此人姓朱,名信礼,是跟着溢通钱庄的大师傅从小起来的学徒工,内库外柜上的事情都精通,年纪不大、三十出头,尚未成婚,不用担心家眷。”

苏驰倒豆子般介绍了一通,“他的为人在西北有口皆碑,其他四五家银号都想找他,不过他在西北待久了也想往京城或江南走走。”

“若世子感兴趣,我便回去说说?我和他认识的时日不长,但他性子也是个爽快人,虽有些文人的恃才傲物,但总体来说还算好相处。”

“我不敢打包票说对他多了解,但至少能算得上是朋友。”

顾云秋想了想,点点头谢过苏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