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舟不想理他,转身飞快消失在山道上。

倒剩下乌影忍不住的大笑声,回荡在郁郁葱葱的天目山中。

○○○

云钱庄最终没能如顾云秋所愿,在十月廿二日开门。

一则西戎叩关、强敌入侵,战事紧急、上下戒备,朝廷内外、京城百姓也多在议论前线战事,这种时候开业……

又放鞭炮又扎彩绸的,多少有些不尊重前线战士。

二则他又收着小和尚从江南寄来的一封信

这回的信笺比上回的厚,顾云秋刚接到手就笑了起来:

嘿嘿,小和尚跟他关系变好了!

这把小命一定稳了。

顾云秋欢欢喜喜用信刀将封口拆开,还没抖出信纸,先从里面掉出来几枚平整干净、用蜡封过的翠绿竹叶。

紧随竹叶落下的,是几张叠好的红纸。

顾云秋将红纸展展开,发现是每张长约四尺左右的一些四字挂幅,每一幅都用了不同的字体,有工整的隶书、古拙的篆文,也有挥毫写意的草书。

小和尚认认真真给他写了漂漂亮亮的:

客似云来、融通四海、宁静致远、厚德载物。

最后,李从舟给他写了很短的一封信,或许也不能算信。因为没有王先生教他那些提称语,也没有套语和问候。

小和尚只写了一联化用的诗:

“径山无所有,聊赠数点竹。”

顾云秋看着这一桌子红红绿绿的东西,眼睛陡然亮似天上星,高兴地抱着那一摞红纸原地转了一圈。

他就说,前世的小和尚只是疯病犯了。

你看,这辈子的他除了凶点儿,人不就蛮好。

知道他开店给他寄楹联,还给他寄径山寺的绿竹京城的冬天可什么绿意都没有,到处都是光秃秃的。

反正现在铺子还在筹备,顾云秋就叫点心把这几副字都拿去田庄上,让蒋叔请隔壁吴家村相熟的木匠师傅帮忙,给雕刻成匾、好挂到店上。

就这样又等了几天,朝廷紧急从关中调了五万大军驰援,西北的局势算是暂时缓和下来。

就这样,到了十一月仲冬。

京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朱信礼催促,说再不开业就要到年底了,那时人人都忙着岁末除夕,更不会有顾客上门。

顾云秋想想也是,便请陈家村一个看风水吉忌的先生算了算,最终将开业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初七。

除了陈家大郎和二郎,钱庄的最后一个伙计是荣伯的邻居。

小伙子十七岁、姓邱,虽不大识字,但热情爽朗、伶俐嘴甜,从前在船上干过三年伙计,又到酒楼后厨干过帮工,会跑堂、能驾车。

荣伯作保介绍他来,顾云秋和朱信礼看着都满意,就给人留了下来。

开张的前几日,顾云秋还是照旧买好新的小裙子、约小姑娘陈槿给他和点心上妆,荣伯和朱信礼则分别登门去送请帖、邀请各同业以及附近街坊上交好的老板。

荣伯资历老,为人也仗义,聚宝街上大部分的老板都卖他的面子。就连同属四大元的利元银号,也承诺初七日上一定到。

朱信礼是盛名在外,即便从未见过对方,他也能凭在溢通钱庄经营的声名做敲门砖,厚着脸皮敲开了好几位当朝官员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