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诚以待人,八方宾客自来。”

他这话说的不错,接连经历冯婆婆、罗虎这两遭,还有那数千万两白银,流水一样在云钱庄流出流进的故事,当天就在京城里传了个遍。

惠民河畔几个分茶酒肆里,几位茶博士都绘声绘色地编出好几个版本,而云钱庄除了这笔银子,还很快收到了

少则三五百两,多则几千两的存银。

其中最多一笔,竟然来自老宰相龚世增。

只是他本人还在养病、并没有亲自出面,只托了管家来记名。

不过管家收好庄票后,老人家还似模似样在外柜转了一圈,仰头看着四面墙壁上挂着的匾额欣赏了一番,然后侧身问陪客的陈大郎:

“小伙子,劳驾请问,这几副墨宝,可是你们东家写的?”

陈大郎并不清楚匾额背后的事,只老实道:“回您的话,这些都是东家的朋友相赠,我们也不大清楚。”

老管家捋胡子笑了笑,赏给小伙子几文钱,就乐呵呵回去复命了。

继宰相后,还有同知将军段岩、御史中丞沈忠等几位朝廷要员来存银,每个过来存银的,都要偷着打听一次匾额是谁写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开业当日的顾云秋不能久留,父王上朝后很快就会回王府,他和点心得赶快回去,不然会叫王爷瞧出来破绽。

他们照旧在马车上擦洗去脸上的脂粉、脱换粉红色的小裙子,重新扎好发髻,套上王府世子、小厮应该穿的一整套衣衫。

不过为着罗虎和城隅司几个兄弟的事,顾云秋回王府的时间还是比宁王晚,甚至都黄昏日暮、夕阳西沉。

好在他平日就在府里留下个贪玩晚归的形象,王爷王妃也没起疑。

“秋秋回来了?洗洗手来坐下吃饭。”

顾云秋乖乖应了声,蹬蹬跑到嬷嬷准备好的铜盆旁。

宁王若有所思地看着宝贝儿子背影,摇摇头,确定是自己想多了他家秋秋是生得俊秀,但还不至于有穿小裙子、扮女孩的殊异癖好。

何况,王府世子要什么钱、什么营生没有,何至于去街上开铺子?

宁王打消疑虑,等顾云秋洗完手坐下来,就把他排队买的一叠糕点递过去,除了桂花糕,还有几样陶记新出的栗子糖、松仁蜜枣糕。

顾云秋看见陶记的桃花标记就亮起了眼睛,高高兴兴扑过去,半大的小伙子,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热乎乎给了宁王一个拥抱:

“谢谢阿爹!阿爹最好!”

宁王搂着儿子,心里可美,甚至还不忘炫耀地冲媳妇丢个眼神。

王妃横他一眼,等顾云秋嘿嘿笑着松开宁王,她才传了几道儿子喜欢的菜过去,其中还有一道洒满了小芝麻的糖醋小排。

看着面前的菜,顾云秋眨眨眼,咧嘴露出小梨涡,伸直了双手欢呼,“哇!是阿娘做的小排骨,我今天要吃三碗饭!”

王妃和宁王都被他这反应逗乐,一家人坐在一起笑了一会儿,宁王才拍手让管家嬷嬷们开席,送上冬日可用的雪梨茶饮子。

闲聊几句后,宁王和王妃就聊到了朝堂政事。

说西戎来犯、全国征兵,过岁尾、明年开春恐怕又要忙起来江南籍库那件事还不算完,修好的青红册得重新找个稳妥的地方摆放等等。

这些事顾云秋听不大懂,也不太感兴趣,他就低着头、香喷喷干饭。

然而,就在他筷子伸向最后一块小排骨时,说够了朝堂事的宁王,忽然停下来,浅啜一口茶饮子,笑起来对王妃讲

“说起来,今日下朝,我倒和段将军在丰乐桥上看了件趣事儿。”

“段将军?”王妃挑眉,“同知将军段岩?那相爷也一定在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