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影说着,从圆桌上跳下来走到架子床边。

他在怀里捞了捞,摸出团粉色的东西丢给李从舟,“从热汤里捞到的。”

李从舟一眼就认出,粉红色的绸缎是先前用来扎信笺的,绸缎下是他之前贴身带着的巾帕、是顾云秋在雪瑞街上递给他的。

“这……”他捏着那团布料微微支起身。

“信我可没昧你的,也没看里面写什么,”乌影摊开手,“从水里捞上来就碎成一片片了。”

李从舟没问他这个,只攥紧那绸缎和巾帕,轻声道了句:“谢了。”

乌影撇撇嘴,在心中腹诽:

也便是小世子又乖又甜,能受得了他这般沉默寡言的性子。

“得了,我走了,外面守着人我进来一次也挺不方便的。”

他指指头顶,李从舟顺他手看过去,发现屋顶不知何时被拆出来好大一个洞,甚至能看见屋顶郁郁葱葱的榕树。

李从舟想象了一下,发觉乌影趴在屋顶上一片片拆瓦,那模样还挺有意思。

“笑什么?”乌影啧了一声,“知道我多难么?又要小心瓦掉下去又要控制着不发出声音的。”

说着,他又凑到床边,撩开帘帐“欣赏”了一番李从舟后背上的伤。

大大小小的血泡看着怪渗人,几处结痂的地方凹凸不平,水泡上涂着赭红透明的金红霜,撕裂的伤口上又覆盖了一层棕色的金疮药粉末。

乌影摇摇头,真心觉着小世子说的不差:

“可惜了,你这背,要不我还是回苗疆一趟?”

“?”

“你这样往后真讨不着媳妇儿的,”乌影真情实感,“我听老人们说,蛮国圣山中有大浴,泡里头去腐生肌,再坏的皮肤、都能令之光洁如新。”

“……”

李从舟的回答,是抄起床上一个顾云秋的布偶丢他。

乌影接了小鸡布偶,想想又笑了,“得了,你也用不上我操心,你家小世子这般出去,不就是给你找祛疤的药么?”

说着,他一跃翻上房梁,将小鸡布偶丢到李从舟摸不到的地方。

“我看你,真收拾收拾嫁他算了。”

李从舟丢给他一记眼刀。

乌影笑着接了,不再调笑,“你好好养伤,有新消息我再来看你。”

李从舟看着他身形灵动地钻出房顶,然后轻手轻脚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复原了屋顶。

破开的大洞消失,屋内的光线也重新变暗。

李从舟垂眸,最终只是攥了攥手中的巾帕,将它缓缓藏到枕头下。

○○○

顺山经往东北,绕过白沙坞,沿着汀溪逆流而上,就能在一片沼泽沙洲后,看见一片连绵起伏的低矮青山。

山中遍植青松,风吹林动,远观能见澎湃松涛。

点心请大夫来时就打听过,小陶家住青松乡,他爹和他都是青松乡辖白羊坞里的挂名村医。

按大锦律,做大夫、开医馆都要到官府记名、造册,且行医卖药干系人命,往往还要由三老或已记名的大夫保举、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