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回神,神色复杂地看向顾云秋:

这少爷来头不小,不仅有钱,而且还能住南仓别院。

听爹说,南仓别院的主人可是江南大营的将军。

而且他身边带着……那么多披甲持|枪的士兵,面对庆顺堂……也该能应付吧?

犹豫再三,小陶还是决定带顾云秋去。

一来他爹真的辛苦,近五十岁的人,还每日爬上爬下的来回在乡里奔波,他想赚笔银子,给他爹弄头小毛驴代步。

二来这小少爷要是能跟庆顺堂的人谈成,紫连草的数量上他或许能多报上一两株,回来自己做了,也能变成钱。

不过,跟着顾云秋上车时,小陶还是忍不住讨要保证:

“……你确定我们能回来。”

顾云秋笑,指指到前面牵马的萧副将,“有他们在,肯定能。”

小陶远远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让邻家姐姐带个口信,以防他爹回来找不着他。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花了三刻钟时间到四方山下。

四方山不算高,但也是丛林密布、岔路非常多,小陶之前来过几回,还算是认得路,带着他们只绕错一回,就顺着山径找到了庆顺堂的堂口。

说是堂口,其实远看过去有点儿寒碜。

若非几个持刀、披铠甲的汉子把着道儿,旁边扎了拒马,倒很像是开在路边的野店

一间草棚、几张破旧的桌椅板凳。

正中一张长桌子是长条案,桌子的用料很足,一看就和旁边几张柴木不同,不过没上大漆,混在中间也不显突兀。

长条案后歪斜着一个戴草帽的中年汉子,半张脸被草帽挡着,瞧不出真切的脸,他靠着张圈椅、长腿高高搭在另一张桌子上。

看这架势,应该是堂口上一个话事人。

守在关卡旁的几个汉子,远远看见马车倒没什么反应,只在看清楚马车后的一队披甲持|枪银甲卫时,眼中都透出警惕。

等顾云秋他们的马车近了,其中一个庆顺堂的跳起来,拉响了他们挂在树上的一吊铜铃。

清脆的铜铃声和马车顶棚上的车铃混在一起,阵阵铃声里,从四面草丛中窜出来少说百人,每个都持刀戴草帽、披藤甲。

小陶不大不小地哇了一声。

萧副将看这阵仗也不悚,冷笑一声拔刀,那近百人的银甲卫当然也环马车列阵,好好将顾云秋护在中央。

好好一条山径,瞬间气氛僵死、剑拔弩张。

顾云秋观察了一会儿,镇定自若地挑开车帘、没要车夫给他拿踏步,直从半高的车架上一跃而下。

点心担忧,也紧跟着出来。

人主仆俩都虎成这样,小陶打了个哆嗦,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下车,照着前面一种庆顺堂的人恭敬作揖,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持刀在前的几人听了,没有说话,只转头看向那破破旧旧的茶棚。

而茶棚中睡着的大叔,这时才像睡醒了一般。

他摘下头上的草帽,露出他那张晒得黝黑的脸很方正,浓眉虎目,高鼻梁、厚嘴唇,看上去不凶,至少不像话本中写的悍匪。

大叔打量顾云秋一行人后起身、对着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云秋带头走过去,大大方方坐到长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