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六月杭城落雨,李从舟反反复复的伤也终于大好。

碰巧,万松书院的最后一个师生,也在这日离开南仓。

林瑕等不了这么久,与众人商议后,由他亲自写了封家书送到京城给沈中丞,沈中丞再辗转找到宁王。

由宁王调拨银甲卫,亲自在上个月送了林瑕和一部分伤情较轻的师生上京,皇帝知道后,单独接林瑕入宫密谈了一个下午。

之后,林瑕和万松书院的书生就被送到了京北栖凰山,住在皇城司内,由皇城司守护、默写编纂青红二册。

其余伤重痊愈的师生,也在这个月里、陆陆续续由银甲卫接到京城。

顾云秋谨遵小陶大夫的医嘱,生肌膏每日就涂三道,除了几处被炸得很深的伤口还留有坑洼

李从舟这后背,总体来说,算是恢复如初。

乌影来送过两趟僧袍,也告诉李从舟径山寺的韦陀佛诞办得很顺畅。

顾云秋看见李从舟僧袍,也不藏他在房间了、直接拉他找到萧副将,给他介绍这是报国寺的僧明济、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李从舟配合他作戏,恭恭敬敬见礼后,介绍了一道前因。

“啊,原来径山寺的佛会是你们过来帮忙的么?”

蒙在鼓里的萧副将一脸惊讶,倒很高兴世子在他乡还能见着故友。

“小师傅今夜就留下别走了,我吩咐厨房去备斋,别院后山有个温汤您去看过没?若不然留下泡过再走?”

萧副将热忱,顾云秋却看向李从舟满脸揶揄。

李从舟咳了一声,最终没拒绝。

他被小纨绔“锁”在房中一个半月,说是为着他好疗伤、治伤,但却从来只是打热水给他擦身、端盆到床边帮忙洗头。

即便顾云秋不嫌他,李从舟都觉得自己要腌入味儿了。

浑身上下皆是那生肌膏的药香,心里总觉得背上黏黏痒痒,很需要泡一池水,洗个舒舒服服的澡。

见他答应,顾云秋也高兴。

小和尚伤好,他也是时候返回京城。

蒋叔前日给点心写了信,说是朱信礼找过来,告知四大元以正元钱庄为首、成立了钱业行会。

朱信礼和荣伯商量后,都没有冒然加入。

毕竟他们和正元钱庄的刘金财有过冲突,虽说钱行的会长是刘老爷、副会长是刘家近日来风头正盛的二少爷刘银财,但……

他们都觉得此时局势不明,还是不要过早加入得好。

蒋叔的信上还提了陈石头,说两个哥哥进城后,他就变得懂事许多,每日跟陈槿一块儿读书都专心不少,看来是想好好用功。

刘金财蠢蠢欲动,还不知要对钱庄下什么黑手。

顾云秋要回去防备,别叫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这般想着,也算是泡个热汤和江南之行好好作别。

知道小世子来了朋友,南仓别院的总管很热情,着人专门准备了盥洗需用的:沐衣、皂角、熏香和收集好晒干的一叠千层楼。

千层楼是雅称,借用了药典、药志中名。

说白了就是晒干的丝瓜瓤,泡在热水里能洁面、清洁身体。

总管还给李从舟找了名小厮,让小厮端个大木盆装上这些东西、领着他到西苑汤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