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只是话没说几句,就提出来是想找薛洋借钱。

他倒承诺会打下欠条,但薛洋实在被爹娘坑怕了,便多问了哥哥一句是为什么借钱。

薛海也痛快,直言是为了成婚下聘礼。

薛洋想到小时候,爹爹给他故意丢在深山里,都是哥哥冒雪给他找回来的,也就一时心软借了兄长三百两,还送上了许多布匹绸缎。

结果薛海拿到钱,转头就奔向赌场。

三百两银子在赌场上哪够看,不消半日薛海给就这些钱和东西输个精光,然后又厚着脸皮来找薛洋,声泪俱下地说他是被人骗了。

薛洋无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借钱。

最后实在是怕了,薛洋干脆托人给哥哥找了个正经的差事,然后就推说要走货,带着妻子女儿远走京城,希望薛海能够回头是岸。

可惜,等薛洋再回到真定府时,薛海已经盗走了他的房地契,房子都给他整个卖空了,甚至还以他的名义借了两笔高息贷。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引人陪着叹了口气,“便是再好的生意、再大的家业,这样折腾也要被败光的。”

沈敬只听着都憋出一股真火,“那您母亲和兄长呢?”

薛洋是个有能力的人,但他的家事太闹心,要是还有这种兄长、爹娘跟着,那善济堂是不能聘他。

“兄长染上赌瘾,借贷的款项太多,自然是没什么好下场……”薛洋叹了一口气,“父亲五年前就因病去了,娘她也……随兄长去了。”

他这儿说着,那边点心就去而复返,身边还带着跑了满头汗的小邱。

瞧着小邱那满脸兴奋的表情,云秋就知道他这是打听着真料了,便给薛洋点点头,借口要和陆商、沈敬商量,带着小邱绕到里间,留下点心陪着薛洋他们三人说话。

小邱打听来的消息和薛洋自己说的大同小异,不过小邱还额外探知到薛家那对母子最后的下场。

薛海被追债的人砍杀,最后送还到薛老娘处时,人都快拼不起来了,手脚没一处都连接在躯干上,脑袋也被切成两段。

送尸回来的人都不想要赏钱了,直是忍着恶心反胃转头就跑。

薛老娘见到自己最宠溺的儿子变成这样,当场就被吓得昏厥过去,街坊四邻都知道她性子,看见了也只当自己没看见、生怕被讹诈。

如此,薛老娘就这样躺在地上昏了一宿。

她这情绪上大悲大痛,时间上又是早春时节、天寒露重,所以再醒来时就染上了风寒。

若她老实将养着,那这病也不至于致命,偏她要拖着病体往县衙告状:

一告小儿子薛洋不尽孝道、不守兄弟孝悌;二告赌坊老板哄骗她的儿子、害得他签下高贷;三告县衙官差不作为、送了人来也不讲明白前因后果等等。

县太爷虽是外来户,却也从师爷那儿听过这位薛老太的行径。他从前读书,只道郑伯克段于鄢是古时故事,寻常人如何会不疼爱自己亲生子。

可见到薛老娘如此,县太爷也十分厌恶,念在她年事已高、小惩大诫便罢,只训斥了一顿,讲明白道理,给派人赶出去了。

这老太太见报官不管用,竟然还异想天开到赌坊门口哭闹。

那赌坊老板才不惯着她,当即叫来人放狗、泼金水。老太太被吓破了胆,一路从县城逃回家,还崴了脚从村上一条陡坡上滚下来。

被村民捏着鼻子、忍着恶心抬回家后,浑身裹着金水没两天,就躺在家里咽了气。

不过也奇怪,老太太平日身强体壮,即便是大悲大痛,见着儿子残躯也还能撑着站起来去县衙告状闹一通,回来挨了金水滚一通,也不过是臭了点。

但县衙上殓尸的人却说,老太太明显是被吓死的,而且薛海碎成无数段的尸体明显不见了踪影,而老太太的床边、明显还有血脚印。

看起来,就好像是那碎成段的尸体自己复活走动一样。

不过殓尸的人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也就只是当闲话聊聊,又有谁会相信死人还能站起来?

虽说死者为大,但小邱还是忍不住啧啧两声,“摊上这样的爹娘兄弟,偏还不是你能选的,这位薛老板还真是够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