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那两个暗卫戴着银面具过于引人注目, 确认云秋无事后就给他拱手, 几个起落消失在桥下。

“哎?”云秋追了一步, 却只能看见大通河滚滚的河水, 哪里还能瞧见半个人影。

而那妇人被拦下来后, 看着身边多出来几个士兵,恍惚神情终于恢复了清明, 她戒备起来:“做什么?!我没做犯法的事儿!”

银甲卫询问地看向云秋,那眼神的意思是需不需要他们帮忙给人弄到驿馆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结果云秋会错了意, 以为他们也要像那两个暗卫一样表演一个瞬间消失,于是云秋扶住额头挥了挥手,“算了算了, 你们也去吧……”

三个银甲愣了愣, 却也听命拱手,转身消失在六部井那边, 他们是正经在街上巡逻,后面还有六七个人的队伍。

等人都走了, 云秋才蹲下去,“大婶你还好么?”

妇人看眼前的小公子:年纪十六七、模样出挑,身上穿着一套质地柔软、一看价格就不菲的绸衫,柳叶眼中尽是担忧和关切。

她微微皱了皱眉,既有些嫌弃云秋的多管闲事,又不由庆幸这京城里还有好人,没有叫她一时恍惚错了主意。

最后妇人忍不住扶着长桥的栏杆站起来,闷闷道:“……我没事。”

“您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么?”云秋也站起来,他凑近栏杆往下看了一眼滚滚而逝的河水,“仅是建议哦?寻死我是不推荐您投湖投江。”

妇人疑惑地转头看他。

“我之前听人家说,投湖投江的人死后是最不好看的,尸体要是能找回来,一般都被水泡得发白发胀了,那变形的模样,仵作可是修都修不回来。”

妇人实在不知道这位多管闲事的小公子要干什么,她心里烦,不想跟这儿和人打哑谜,“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秋粲然一笑,扬手一指长桥对面一家张五郎蜜煎铺,“那家的雕花蜜饯做得极好,酸酸甜甜的分外可口,还有红绿两味的豆儿水,我想邀您一起去尝尝。”

妇人的眉头拧得更紧,她与这少年公子分明是素昧谋面,对方做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她正待拒绝,却忽然瞧着云秋的模样有些……

“你、你是?你之前在……”

“我和婶子在善济堂有过一面之雅,”云秋接话,脸上还挂着融融梨涡,“您家的小公子好些了么?他们家的酸梅球能雕成小兔子、小狸奴,可有意思了,孩子吃起来也开胃。”

说完,他也不管那妇人愿意不愿意,上前直接揽住人往那张五郎蜜煎铺走。

其实走的时候云秋心里也打鼓,毕竟妇人肩宽背厚、看着就很不好惹,而且在兴庆府的时候,云秋就已经被她拒绝过一次,这可不是常人呢。

然而不知是否是情绪才经历了起伏,又或者是云秋提到小孩子打动了妇人,总之她最终还是糊里糊涂就跟着云秋去了蜜煎铺。

这是一种专门贩售花果甜水的小铺,里面有蜜饯、雕花梅球和一些雪泡的豆儿饮,偶尔也会搭伙一些捏糖人的小贩在门前揽客。

这样的甜水铺在京城里少说有百十来家,但唯有这张五郎一人会做乌梅话梅双拼在一起的雕花球儿,刀工精湛、造型独特。

而且那张五郎和陈村长、陈婆婆是一路性子的人,热心肠、爱操心,还有些认死理儿,云秋能知道他家的蜜煎好吃,也是因为这位张五郎固执。

记得大概是五六岁……?

宁王带着家人外出从清河坊归,因为遇到户部的官员有事来找,宁王就只能暂时将马车停在长桥附近,云秋等得实在无聊,就注意到了这蜜煎铺。

尤其是看见了那些漂亮的雕花小兔子、小狗、小马就挪不开眼睛,王妃无奈、吩咐白嬷嬷下车去给他买了一套回来。

结果还没吃上一口,就被宁王回来看见,宁王皱了皱眉不许他吃,说是街边小摊卖的东西不干净、吃了要肚子痛,只许他看看。

那时候云秋还小,一听这个就扁了嘴要哭。动静惊动了张五郎,他急急忙忙跑过来,正好听见宁王的那番说辞。

这人的胆子也大,才不管对方是不是王爷千岁,上前就是一顿争辩,说他们家的锅碗甑子都是每日要洗三道的,怎么就不干净?

然后还硬是要拉着宁王去看,还给他展示自己的手,确实是洗过、保养得很好,连指甲缝都是干净的,还说他每回碰吃的都用皂粉洗好几道。

宁王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人有点憨直,等被张五郎执拗地带着看完一圈后,又觉着他确实是认真在做生意,是自己心存偏见了。

他郑重向张五郎道了歉,还又买了红绿豆儿饮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