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她这回来京城,也是为了给儿子看病。

“那孩子是染了疳积症,结果被我们地方上的庸医误诊成了食欲不振,反而给我开了多少猛药,铭儿一日日的是很能吃,但总也睡不好、到夜里还爱惊惧哭闹,眼看着是越来越瘦”

“我也是没了办法,才想着到京城来寻访名医看看。”

疳积症……?

云秋没听过这个症候,不过小儿科总比其他科难些,毕竟大夫接诊要讲究望闻问切,其中这问一样,许多小儿是说不出自己究竟有何不适的。

“说起来,令公子呢?”云秋问,“身体好些了么?尤大夫的药吃着可还好?有无人照顾?”

“好,都好,”山红叶对尤雪恨感激,“多亏了尤大夫帮忙做引,我才知道京中慈云观可以借住,孩子托给那边的女冠照顾着,已经好多了。”

云秋听着她这般安排,觉着一应妥帖,并不像一心要寻死之人。毕竟她若死志已萌,必不会专门找人看孩子,而是会给孩子直接往慈云观一放。

那刚才长桥上那一出,必定是在她将孩子托付给慈云观的女冠后,又生出了什么意外,才会逼得山红叶走投无路、生了轻生之念。

刚才在桥上听见山红叶喃喃,似乎是在说什么和酒有关的事。云秋听着一两句,大概是什么不准、什么好酒的。

他抿抿嘴,悄悄睨了一眼山红叶,也不知道直接问出来会不会冒昧。

京城卖酒需要酒凭酒引,是万不可能像兴庆府那样当街卖酒的,即便是举办文期酒会,也都要有官府登记造册的临时凭据。

也不知山红叶是不是因为这样的事受了挫,或者其中还有隐情。

山红叶说了这么多,仰头饮尽杯中最后一点豆儿饮,“云老板,刚才一时没想开轻生,让您见笑了。我瞧您久在京城,不知要找个短期工,要往何处见工快些?”

云秋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心跳怦然加快,“……见工?”

山红叶解释,她刚才就是想在京城的各家酒楼、分茶酒肆里找个工做,毕竟他们是外地人,吃穿度用和孩子看病都需要钱。

“尤大夫说铭儿的病少说要治上五六天,我这一路走来都是边走边筹钱,所以也不怕您笑,如今我身上就剩三十文,实在很需要一份工。”

可是……

山红叶想起来刚才那些酒楼和分茶酒铺老板的话,心下多少悒悒,她尤有些不死心,便问了云秋,“还有,我想请问您”

“这京城里卖酒,一定是需要拿出凭引的么?”

果然。

云秋想了想,并未直接回答山红叶的问题,反问道:“您……想在京城卖酒?”

山红叶误会,以为云秋是不信她有这本事,便解释道:“我们家经年在西北行商走镖,有张酒方子能酿出美酒来,用料也不多不复杂。”

“这酒也不是什么野酒,我们正经还酿造出来卖过呢!”山红叶回忆了一番,“您知道兴庆府有个出名的酒乡么?唤作远旬县的,我家就曾经在那里开过酒坊。”

云秋重重点了两下头,这个他可太知道了。

但刚才山红叶说的是酒“坊”,兴庆府的店小二专门告诉过云秋,说远旬县里叫“酒坊”的基本是外来客开的烤酒铺、是不对外贩酒的。

他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个可以问,于是就给自己的疑问与山红叶讲了讲。

“您还知道这个呢?!”山红叶挺高兴,“是啊,远旬县本地制烧酒的都是叫酒房,我们那个酒坊也只是在当地制作出来由焘哥带回魏城。”

话都说到这,山红叶不吐不快,与云秋给来龙去脉一一说明:

在山红叶出生前,山老爹就在走镖路上发现了远旬县酿的酒特别好,他自己买了几坛,还分给其他几位镖师。

后来山老爹每次走镖,要带上远旬县的烧酒。

等山红叶长大成人,与毕焘成婚后,毕焘就成了那个带酒回来孝敬岳父的人。而且,带回来的酒毕家老母亲也喜欢喝。

所以毕焘就想,每回都要去人家酒房里等着买,倒不如专门做个属于他们自己家的烧酒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