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虽然怨恨丈夫,但五六年中还是辛苦操持家业、侍奉公婆,男童更是记名在她这里,混做了嫡子。
后来小姐突然染恶疾暴毙,那武将家里办丧事才半年就新娶,而且还就是那所谓的“表妹”。
韩国公心存疑惑去查,才知道那男童根本是这所谓的“表妹”亲生,武将一家是给嫡小姐下了慢毒,生生害死了她夺的位。
这件事当时闹了很大的风波,韩国公不远千里上京提告,满头白发散乱、跪在大殿之上泣不成声。
最终皇帝以宠妾灭妻、欺瞒杀人等罪重判了那武将一家,连带他们家的族人也在地方抬不起头,已经连续三辈人没了官职、算是彻底垮了。
人心贪婪,若这些世家公子里有这样的,舒妃也要借着曲怀玉的由头给他们提个醒儿
她可不想女儿嫁出去就遇上这种事。
不过舒妃这话倒是让几位世家公子生了退意,之后击鼓吟诗什么的也并不积极,三位借口有事提前离场,还有一位学着曲怀玉上前坦白,说他早有心上人。
舒妃既未苛责曲怀玉,当然也不会为难他们,分别命人送了他们几册书,就请宫人送了他们出去。
曲怀玉本来也想告辞,结果正好小厨房的糕点小食做好了端上来,舒妃命大家都休息会儿尝尝,并专门命人来寻了曲怀玉。
那女史来得很低调,三言两语就给曲怀玉带到了舒妃这边,两位公主跟着淳嫔上楼用饭去了,舒妃就整好在这儿见见曲怀玉。
曲怀玉一进来就拜下了,“小民拜见娘娘,愿娘娘千岁安康、长乐顺遂。”
舒妃摆摆手让身边的嬷嬷扶他起来,“给小曲公子赐座。”
曲怀玉谢过舒妃,起身板板正正坐了。
舒妃瞧着他,少年人面色如常、一双眼睛规规矩矩看着她,那黑亮的眸子很是纯澈,像是某种从未见过人的小动物。
她掩面笑了笑,告诉曲怀玉,“本宫少时,曾因家中嫡姐排挤,被推下过城外的东明湖险些死了,最后是你娘救我起来的。”
曲怀玉眨了眨眼,然后陡然瞪大眼睛啊了一声。
舒妃觉着这孩子有趣,刚才莽撞直言的样子很像江小姐,这会儿懵懂的模样又不知是像谁,“你母亲她这些年还好么?”
“回娘娘话,母亲一切都好,这些年跟着父亲在西南走帮槽生意,仗剑策马、很是快意。”
“是么?”舒妃笑了笑,“很像是你母亲的性子。”
当年她被救上来后,嫡姐本想带着哄笑的婢女们离开,结果江小姐给自己的披风盖到她脑袋上,然后一跃上马拦住她们、挨个给揍了一顿。
她还从未见过嫡姐那般狼狈,呜呜哭着逃回家。
反是策马立在马上的江小姐扬鞭还冲她们喊话,说既是世家女子,那便应当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然后江小姐亲自给她送回舒家,面对舒家家主也是不让半分,说既接了自家子侄来家住就要负责她的安危,做家主的不能平衡后宅就是无能。
她瞪大了眼睛,还从未见过这样风风火火的厉害女子。
舒家众人被她喷得是哑口无言,临走时,江小姐还瞪了她一眼,说了句:“什么嫡庶尊卑,前程是自己挣的,别一叶障目、拘束自己。”
也是因着这句话,她能一步步走到今日,成为皇帝的嫔妃。
舒家众人如今见她都要敬着三分,她那位嫡姐更是自己作死、挑来挑去给自己找了个厉害婆婆,如今除了命妇进宫、其他时候根本不爱出门了。
舒妃想起旧事,摇摇头笑了笑:“我倒羡慕你娘。”
自由自在、天地驰骋,听说她如今的夫婿也是她自己挑的,而且还是自己披甲持|枪闯过去掳来拜堂的。
“母亲在西南山中也常遇险阻,出生入死也是常事,”曲怀玉道,“不过外祖父说,这是娘自己选的,谁让她少年时诗词女红样样稀烂……”
舒妃一愣,她身边的嬷嬷们倒忍不住笑起来。
曲怀玉一点儿没有背地里揭了自己母亲短的羞赧,反而很正经地给舒妃点点头,“娘娘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小民很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