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罗虎父亲是西南大营的兵丁,后来战死沙场,母亲也不久后伤心病逝,他是家中独子,根本没有亲属。

这种处置方式,钱庄上的两个护卫也反对:

“您也说这是旧例!罗大哥他情况特殊,本籍老家早没什么人了,就算有,凭什么给那样的!”

“罗大哥这些年在军中吃苦受累的,怎么不见他的亲戚来寻他,可见都是些远亲恶邻,断没理由将钱财给他们!”

众人是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外面围观的百姓听着也觉着新鲜,纷纷出主意:

“不如化给庙里!报国寺的圆空大师就很明事理,给这位大将军做个长生牌位、功德碑什么的。”

“或者捐给江南?不是说江南河堤要重修。”

“不行就拿给西北大营嘛,保家卫国也是一份挑费,他从西北大营来,身后银子还归西北大营也是应当。”

……

云秋坐在板壁前的东首,端着他的一小碗牛乳茶小口小口地喝,听了众人这么多议论,他心里其实也有个主意。

只等着众人都嚷嚷完了,才开口道:

“荣伯怀仁念,却难料慈济局里头的门道手脚,一笔银子支用出去,万一落做赂银,也叫罗大叔难安。”

“众位差爷的主意是不错,可时间太长、无人监督,我们平头百姓也不好指摘你们城隅司。”

“朱先生循旧例,规矩是规矩些,却远了世俗人情,也不像是罗大叔会中意的安排。”

他放下牛乳茶,用巾帕拭拭唇边后站起来,“至于各位乡里所愿,也各有各的道理。我这儿也有个想法,正好说与诸位听”

罗虎当年存银,是跟另外三个小伙子一起存的,他出了大头,其余三人出了小份,最后放在十几口大银箱里,合总计数是一万二千两。

那三个小伙子也是上西北大营当兵,西戎国灭后,其中一个留营任了从将,另外两个则被调往西南大营。

罗虎身故后,朱信礼就分开算清楚了利钱,罗虎的做罗虎的份,他们三人的做他们三人。

云秋的主意简单,请朱先生给罗虎这连本带息一万两的银子做出一张双裁的庄票:

“一份交由你们防隅司的众兄弟,一份请荣伯交到我们永嘉坊的坊里处,由他代为保管。”

庄票双裁,是钱行上一种特殊的票据。

依凭持有人数的不同,还有三裁的、四裁的,其实就是用一种特殊的暗纹纸开具庄票。

写好客人姓名、钱数、存期后,按着折痕给文辞横着裁断开,然后分包与各人。

往后要兑换,需得将这裁合页对应整齐了,才能从钱庄银号上取出银子。

防隅司的人不懂,“这里头又有坊里什么事?”

云秋笑嘻嘻,“请他做个见证嘛,不然另一半裁页放在我们庄上,待会儿要叫大家误会我们卷逃了。”

“卷逃?”

“朱先生考虑的是,钱业有钱业的规矩,不能偏私而废,情感上我当然更相信各位差爷的话罗大叔的亲戚都是远亲、没有旧情分。”

“但规矩上,我们云钱庄不能开这样的先例,否则往后诸人,都可以此为由跟亡故朋友的家眷抢利。”

“所以我想派人到罗虎大叔的家乡走一趟,探访探访他家里亲眷的虚实。”

如果都是见死不救、见贫远离的远亲恶邻,那回来云秋就同意按着防隅司众位巡警的法子办

“适时我们重新开一张庄票,名字记那孩子的,由坊里监督众位用钱,乡里百姓也都做见证。”

要是罗虎族中的亲眷确有苦衷,或是有急难隐情,那便请他们来京中,再邀众人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