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贤声音颤抖,“世子爷,刚才我们在清点宝船上的东西时,找到了这个玉坠。”
他双目赤红,情绪看起来很激动,膝行两步靠近李从舟,“还恳请世子爷千万告知,这枚玉坠的主人如今在何处?!”
李从舟看那玉坠眼熟,回忆片刻后,忽然想起来他们出发的前一夜,善济堂的尤大夫曾经来找过云秋。
虽然当时云秋没要他听,但后来在路上还是简单与他说了说,讲起来玉尘子的身世,讲到鲁郡的饥荒。
“世子爷!”公孙贤声音颤抖,“求您了,求您告知真相,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上下牙齿打颤,忽然拉开衣襟,大力从颈项上扯出来一根皮绳,皮绳下面也有个形状大小差不多的玉坠。
只是公孙贤的玉坠上雕刻这一条盘腾蛟,蛟龙盘桓腾云,龙嘴外凸,有一处精巧环扣。
“不瞒您讲,我本不姓公孙,是跟着师傅走镖到夔门落水被救起来后,才跟着改了名。”
“这腾蛟玉坠是那年鲁郡大饥时,父母为了让我和妹妹活命,便将这家传的龙凤子母佩分给我二人。”
“我的是腾蛟,妹妹的是飞凤,我只知道当年爹娘给她送到了青朝山上紫云观,但后来……”
公孙贤抹了把脸,给眼眶里蓄满的泪硬生生憋回去,“后来我再去寻时,紫云观已毁于一场大火。”
他将那两枚玉佩合扣在一起,只听得咔哒一声,腾蛟飞凤的子母玉佩严丝合缝地锁在了一起。
公孙贤抱拳拱手,紧紧捏着那龙凤子母佩道:
“在下知道世子爷不想看见我们白帝城的人,但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求您,求求您!”
眼看他又要磕头,李从舟实在头痛,杵着额角长叹一气后起身、伸手用力就给人拽了起来。
“内情我也不太清楚,但这玉佩是别人给云秋的,那人如今是云秋药铺里的坐堂医,叫尤雪。”
一听这名字,公孙贤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是小雪。
是他的妹妹小雪!
他本名尤献,拜公孙淳星为义父时,公孙淳星并未迎娶肖夫人,是给他当继承人来培养。
所以就给他完全改了个新名字,要他彻底当自己是公孙家的人。
只是这些年来,他从未放弃过找寻自己的家人,查到紫云观大火后,还放声哭了一回,还当妹妹早登临极乐、陪自己爹娘去了。
如今见到玉佩,直到小妹还活着,而且还成为了名噪一时的名医,公孙贤……或者说尤献打心底高兴。
他吸了吸鼻子,感谢地再拜下去,对着李从舟是千恩万谢。
“……不必谢我,”李从舟绕开他,“要谢你也该谢云秋。”
若非云秋,那玉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想必是云秋答应尤雪后,就一直给那玉坠随身带着,本欲登岸后细查问,没想会有宝船上这荒唐一夜。
李从舟摇摇头,不想在同公孙贤说什么。
乌影那边又着急催促起来,“我说你们,总要拿个主意啊?不行归不行的,救人的法子总要有吧?”
“还有那边那位白帝城的大哥,你要寻亲你先寻着,不然我先带人去襄平侯府探个虚实。”
李从舟也觉着在这里待着憋闷,点点头想往外走,结果才走了两步,人就一个趔趄、手堪堪撑住门框才没跌倒。
众人只听得呃的一声,那未着漆的木门框上,就滴滴答答溅落上一连串猩红的血迹。
“喂李从舟你!”乌影急急奔过去,驿丞等也被吓了一跳,忙簇拥着老大夫上前。
李从舟抬手抹了抹唇边血渍,最终什么话都没能吩咐出来,就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