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推门进去。
钟息的房间很空阔,衬得他的病床像海面上的一座小小孤岛。
钟息侧身躺着。
霍司承走过去,静静望着钟息的睡容。
许久之后他准备帮钟息盖上被子,指尖刚碰到钟息的被子,钟息就醒了。
“小息。”
他俯身靠近,钟息像是受惊一样猛地起身。
再接着,“啪”的一声。
钟息抬手朝他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霍司承躲也没躲,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记耳光。
一时间房间里寂若死灰。
只有钟息急促的呼吸声。
因为抬手时拉扯到肩后的伤,钟息痛到额头冒冷汗,只能半伏在床边,整个人虚弱得像一片浸了水的纸,一碰就破。
“所以你现在懂了吗?什么叫担惊受怕?”他冷眼望向霍司承。
霍司承无可反驳。
他连一句“我知道错了”都说不出口。
现在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
第50章 (修)
钟息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
他这辈子向来与人为善,二十六年来所有的情绪起伏、大喜大悲都是因为霍司承。
打完霍司承,他的手阵阵发麻。
他垂眸望向自己的掌心。
他打了霍司承一记耳光,他真的动手了。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恨霍司承的。
同时也恨他自己。
指尖缓缓收拢,钟息闭上眼睛,他对霍司承说:“出去。”
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再看见霍司承。
这天夜里大雨忽至,雨滴敲在病房外的窗沿上,霍司承推开窗户,看到远处黑漆漆如同鬼魅的海面,还有汹涌的雷云,狂风把雨滴吹进屋子,淋湿了霍司承的衬衣前襟。
额角的神经还在抽痛,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碎掉了,玻璃渣铺满心房,割断他感知情绪的神经。
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脑损伤导致的器质性失忆,临床表现和阿尔茨海默病相似,把重要的记忆从脑海中删除,但生活仍然可以继续。
霍司承却不同,将钟息从脑海中摘除后,他并没有回到七年前的状态,他丢失了七年前的热血、张扬和自信。
相反的,他变得高高在上、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