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从云将自己的感觉抽离出来,从旁观的视角去看沈弃。

那双金色的龙瞳只剩下一片幽暗。

初始汹涌如河的负面情绪也归于沉寂,若不是眼睛深处最后的一缕光,他看起来就几乎是一具腐败的尸体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无回崖底没有日月,也没有生命。所有误入其中的鸟兽虫蚁都被浓郁到化为实质的蚀雾吞噬。

没人知道在深处的淤泥里,还有一条濒死的龙。

他在烂泥里埋了很多很多年,鳞片落尽,骨肉皆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完全侵入体内的蚀雾消磨了仅剩的神智,让他逐渐变得疯癫。

少数时候他会自言自语,幻想有人来救他:“要是有人救我出去,我愿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不救我,杀了我也行。”

但更多时候,他会反复用唇齿咀嚼一个个仇人的名字,乐此不疲的为他们设计死法。

“我若爬出去,必定杀尽世人。”

从无回崖底爬上来那一日,慕从云看见了一个完整的、恶意毫无遮掩的酆都鬼王。

嶙峋的骨披上灼眼红袍,手指舒张之间无数浓黑的蚀雾倾泻而出。比南槐镇初遇那次更加邪异、张狂。

他践行了在崖底的诺言,殷秉衡,阴骄,阴雪,阴识……以及无数同族,按照他设计的死法,尽数惨死在他手中。

天外天尸骨堆积,血流成河。

而沈弃穿着金红龙血染透的红袍,前往西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