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险些容纳不了男人修长的身形,陆延只有侧躺着才能睡下。他的皮肤比常人多了几分苍白,这也就使得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不难看出昨天一夜没睡,伴随着轻浅的呼吸声,俊美的面容难掩疲惫,却又无端让人心都静了下来。
喻泽川的记忆仅仅只定格在昏迷的前一秒中,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但思及房间里散落的药品和毛巾,不难猜出陆延照顾了他一夜。
为什么?
喻泽川有些惊疑不定。他缓缓走近沙发,目光落在陆延的眉眼处、鼻梁上,最后是微微抿起的薄唇,脑海中无端响起了那天对方在出租屋里说过的话:
“喻泽川,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暗恋?
喻泽川起初对两个字嗤之以鼻,但陆延这些天的表现却又在动摇他的念头。他缓缓弯腰,从未这么认真打量过一个男人,毫无疑问,陆延的面容要比蒋博云出色太多,但喻泽川搜寻着自己前半生所有的记忆,却没找到有关陆延的任何片段。
对方就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没能在喻泽川脑海中留下任何涟漪,现在细想起来,连面容都是模糊不清的。
喻泽川皱了皱眉,隐隐感到几分不合理。他看见一缕发丝从陆延额头悄然滑落,有些许刺入眼睛,指尖动了动,没忍住抬手想替对方拨开,谁料手腕忽然一紧,视线天旋地转。
“哗啦——”
陆延压根没睡着,他将喻泽川反压在身下,眼眸微垂,藏住了里面深深的笑意:“真难得,我还以为你又想杀我。”
喻泽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便是暴怒,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陆延,你敢骗我!”
陆延一时不妨,被他的膝盖顶到了肚子,不由得低低闷哼一声,喻泽川见状下意识顿住动作,随即感觉身上一沉,陆延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肩上。
陆延把脸埋在喻泽川颈间,过了几秒才平复好疼痛。他皱眉低低喘了口气,尾音懒洋洋好似一把钩子:“喻总……”
他笑了笑:“你差点害得我断子绝孙。”
喻泽川昨天刚刚发过一场高烧,他分不清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男人沉重的身躯就压在胸口,滚烫的温度似有卷土重来的趋势,耳朵烧红,心跳狂乱。
“滚下去——”
喻泽川咬牙呵斥,声音细听有些发颤。
可陆延一动不动,他就像嗅到血腥味的恶狼,终于在生病的喻泽川身上找到一丝薄弱裂口,落井下石,见缝插针,试图狠狠钻入他的心脏。
该怎么从一个绑匪手中活下来?
你不用爱上他,但他一定要爱上你。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爱更稳固的东西吗?
不,没有了。
陆延贴近喻泽川的耳畔,灼热的余息裹挟着刻意压低的嗓音,每个字都像掺了致命的毒药:“滚下去?”
“喻总,你真让我伤心……”
陆延微凉的指尖缓缓拂过喻泽川右脸那一道狰狞的疤痕,牵引起了不太好的回忆。后者控制不住颤抖一瞬,红着眼眶恶狠狠瞪向他:“陆延,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信,怎么不信。
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
陆延笑着摇头,眼中是喻泽川看不懂的深意,他此刻像极了蛊惑人心的恶魔,一字一句低声问道:“喻总,你说,我哪里不如蒋博云?”
“脸不如,还是身材不如?”
陆延用指尖温柔摩挲着喻泽川侧脸的伤疤,忽然在上面落下一个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后者震惊挣扎,却反被他用怀抱禁锢得更紧,密不透风。
“我对你比他对你更好……”
“我爱你比他爱你更深……”
也许情话半真半假,但不妨碍他们共同坠入地狱。
陆延紧紧贴着喻泽川的右脸,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那条伤疤的起伏和走向,轻轻偏头摩挲了一瞬:“你不是想报复蒋博云吗?我帮你怎么样。”
喻泽川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失神看向对面墙壁上的碎镜装饰,面容俊美的男人从身后将自己亲昵抱住,下巴就抵在自己肩头,笑意温柔恶劣:“你猜,我们如果在一起了,蒋博云会不会气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