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楼无地自容,摇头苦笑,“小凌是我的孩子,一倩怀的也是我的孩子,血浓于水。”
江越无法理解,他是最偏心贺凌的人,无论任何事他都以贺凌为重,听贺明楼这么说他只觉得很奇怪,“小凌是你养大的,难道对你来说两个孩子孰轻孰重没有区别?”
就算是手心手背也有肉厚肉薄,他不相信贺凌和那个还在肚里的孩子对贺明楼来说是一样的。
他们父子相依为命多年,贺明楼对贺凌的细心照顾也不是假的,他是真心爱着贺凌,但也是他亲手把贺凌逼到精神濒临崩溃。
贺明楼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当然有,只是同样是他的孩子,他不忍心剥夺另一个孩子出生的权利。
他不是没有想过贺凌得知这件事反应会很激烈,少不了大闹一场,只是他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想通,想通有个兄弟姐妹很好,将来如果他不在了,两个孩子至少可以相互依靠,贺凌在这世上也不会太孤独。
但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贺凌会出现如此剧烈的应激反应,显然他是彻底恨上他这个爸爸了。
贺明楼没法不为贺凌对他表现出的憎恶感到痛心和悔恨,他错得离谱,他亲手搞砸了一切,他确实就快拥有一个新的孩子,可他也确实将失去他最宝贵的孩子。
夜晚安静的走廊里忽然响起压抑的低泣声,江越有些震惊地看着贺明楼一手掩面落泪,心慌得忍不住回头看,怕贺凌听到声音出来,但好在他的卧室门一直紧紧关着,没有一点动静。
他转回头看着贺明楼,说:“叔叔,你要自己想想办法了,小凌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从不宽恕背叛。”
贺明楼离开后,江越站在客厅缓了一下神才轻推开卧室的门。
贺凌没有在看手机,他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夜晚,看着一盏孤独的路灯。
江越知道他没戴眼镜其实是看不清楚的,就算是路灯在他眼里应该也是散的,他只能看到一团灯,在黑暗中模糊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