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铃沉思, 但他笑过之后又会退回去综合考量,觉得有些演员虽然让他笑了,可是有的形式就很怪,有的基本功很差, 有的连普通话都说不清楚……口齿清晰是说相声最主要的原则之一,他的逻辑是, 观众都不一定能听懂,听不懂的话还怎么笑出来?可是他听到那种不标准的发音,甚至有点像是故意凹出来的儿化音时,明明是笑了的。
“你别忘了,不管是哪种表现形式的喜剧,相声也好,别的也好,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开心。”叶答风顿了顿,继续说,“既然你说想做些新的,那你的标准也不用太拘泥于传统,基本功可以练,口音可以作为特色……哪怕是我们说相声,不也有故意说方言倒口的?”
陈铃想了想:“是有点道理。”
“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小宝,”叶答风道,“我们条件有限,吸引不到你既定印象中比较优秀的演员过来,但这种条件有限又何尝不是一种无限可能?你的剧场是在成长的,你招来的演员也可以是和这个剧场一起成长的,因为本来就不在所谓‘优秀’的框架里,你大可以往不同方向随便尝试。”
陈铃托起腮,手肘支在饭桌上,他盯着叶答风看。
叶答风问他:“所以还有哪里没想明白?”
陈铃道:“是有。”
“说。”
陈铃又开始摇尾巴了:“为什么您每次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呢?每次您这样给我画一下饼,我就觉得一点儿也不焦虑了。”
叶答风啧了一声:“我说这么多,你管这叫画饼。”
陈铃:“没有没有,您可厉害了。”
既然聊完,那就可以散会了,叶答风起身,问了句:“想吃什么?”
陈铃也跟着站起来,但没有接话,很突然地说了一句:“好爱你。”
叶答风怔在原地:“…………发什么神经。”
陈铃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乱瞟,但还是犹犹豫豫地说了:“,我是真的很爱想些有的没的,凡事都爱往坏处想,我知道这不大好,但我也控制不了。就拿刚刚这事儿来说,您要是不找我聊,我也不会主动说,哪怕您是我最亲的师哥,我也会潜意识觉得不想多给您添麻烦,然后我会越想越难受,今晚可能会emo到天明。”
“每次你都会把我捞起来,”陈铃小声说,“能当你弟弟真是太好啦。”
叶答风看着他。
以前如果听到这种话,应该也会觉得欣喜和感动吧。
现在的第一反应却是好个屁。
“矫情,”最后叶答风说,“我现在属于是你的上级领导,你说得没错,就是给你画饼,做做心理按摩,不然你要是崩溃了,我去哪里再找个打工仔给我卖命?”
陈铃气死了:“你是对这种比较好听的话过敏吗?”
陈铃也没说要吃什么,于是叶答风径自打开冰箱门,在里面挑可用的食材,一边道:“对,以后别说了。”
陈铃以为师哥是在难为情,恶从胆边生,说得更起劲了:“好爱你~好爱你~”
说着还要上来贴贴:“好师哥,让我来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叶答风很抗拒:“别过来,你回来还没洗澡,别挨我。”
但叶答风越这样,陈铃就越觉得好玩,把外套脱了扔在椅子上:“没有关系,外套脱了,里面的衣服不脏,也没出汗……我恶霸小陈今天一定要非礼你这个良家妇女。”
叶答风:“……”
陈铃从后头去抱叶答风,本意只是想逗弄一番,没想到对方啪地把冰箱门关上,反过来一只手用力握住了他的腰,把他推到了墙边,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
那张每天都要看见的脸猝不及防凑近来,却没了平时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神色阴沉,眼底似乎藏着让人战栗的情绪。
叶答风的鼻尖贴着他的。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飞快跳动的声音。
然后听到对方说
“你看看谁非礼谁?”叶答风压低了声音,“就你这小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