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在里头日日夜夜提心吊胆,担忧自己会面临严重的刑罚,度日如年地等着自己的通告;有的人在里头循规蹈矩或是无所事事,一切按部就班,一天一天地就这么看不到头地过下去。
“你们可以进去了。”门口办公室那个值班的警员说着,伸手按动一个开关,于是大门便徐徐往两侧打开。
里面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明。
穿着看守所统一定制款红马甲的那些人排成队列不紧不慢地跑步,教导员站在一旁监督。他们还会喊口号,“一二三四”地喊得脸通红,也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为什么要服从,为什么要跑步,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来了这儿的规矩,如果不遵守规矩,那么就会被扣分,扣分就拿不到小红花。
教导员说小红花是一种奖励,对于这么些曾经犯过错误的人来说,鞭打辱骂早已经不适应新时代的文明了,而像幼儿园一样奖励小红花或扣品德分,则能够起到某种类似于“感化”的效果,未来这些人如果能够得到回归社会的机会,在看守所的那段日子就会成为他们回归社会第一步做人的起点。
秦晏和顾城一路被一位同志领着,路过那些形形色色却整整齐齐排队列的人们,路过看守所的球场,路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蓝白分明的走廊,然后来到一间老旧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围着铁栅栏,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黑白分明的“谈话室”三个大字。
“38号,钱来,”那人推开谈话室的门,“市局的找你。”
说完,带路的就走了。
铁栅栏的里面坐着钱来。
他穿着红色马甲,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又老了几岁,精神状态似乎并不是很好。
秦晏和顾城同时拉开椅子坐下,钱来微微掀起眼皮,瞅了他俩一眼:“来了?”
“听你语气,好像并不意外我们会再次找到你?”秦晏说。
钱来:“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一辈子也别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