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到了这些事情没发生之前,顾城那欠打的嘴脸,每一次跟自己闹,都要仗着秦晏在场,嘻嘻哈哈躲到秦晏身后,秦晏就总是护着姓顾的,说苏子柒三十多岁了还跟个二十七岁的孩子计较。
还有那个姓宋的,那个老跟自己使绊子,偷偷摸摸结婚领证,结果到头来连一颗喜糖都舍不得买给大家吃的二百五。
姓宋的找不到了,永远找不到了。
姓顾的也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秦晏脸上的表情又更生硬了。
苏子柒哇地哭出来,然后疯掉一样不断按着马桶的冲水键,掩盖自己的哭声。
他回不去了,他们都回不去了,刑警队又回不去了,就像师父去世的那天一样,明明所有美好的东西就在那里,突然就啪地被打碎,再也修不好了。
顾城在病房里熬了一个月。
也有可能是两个月。
但苏子柒记得,那会儿余观棋和老宋的孩子还没有出生,那估计就是一个半月吧。大年夜的时候,特别冷,粤东这个城市罕见地下起了小雪,窗户外面糊上了很多米粒一样的冰,不一会儿就化成水了。
过年的时候刑侦队总是特别忙,苏子柒和秦晏,还有吕老头和金琳四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大家都在一起的时间,去医院住院部碰头了。
秦晏还是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给顾城用勺子刮苹果上的甜水尝味道。
他不喜欢微笑了,案件一桩桩地来,忙不完的工作,还要计划着看市中心的房子,他思来想去觉得顾城可能太累了,护士也不允许出院,他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看,跟房地产的销售打交道,跟装修公司打交道,钱要省着花,又要装修漂亮,又不想用劣质材料让顾城以后住在那里不舒服。
他真的想养着这么个人一辈子,他觉得自己那点钱应该足够两个人花。他想,大不了把车卖掉就好了,卖掉那台自己早年买的车,或许可以够顾城以后不小心生病的不时之需。
顾城一直看着秦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