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年此时还全然没注意到荧惑的不对,他正在看着床顶发呆,突然感觉到荧惑的手动了一下,他便以为荧惑是故意的,当即理所当然的推了荧惑一把:“都说了不许摸我的肚子!”

荧惑本就是在强撑,身子早已摇摇欲坠,被少年这么一推,却是倏然软软的跌倒在了地上。

他不由攥紧了双拳,却终究是没有压住喉间的血气,随着一声低沉的咳嗽,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尽数溅在了少年床榻边洁白如雪的羊皮毯上。

“咳……”

顾惜年并未用太大的力气,他只是想发一下脾气,却怎么也没想到荧惑会被那一点力气推倒。

更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他只是推了一把,荧惑就吐了那么多血。

顾惜年怔怔的在床上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慌忙下了床榻颤抖着双手去扶荧惑:“荧惑!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快起来……”

荧惑低垂着脑袋不敢让少年看到他的脸色,他艰难的摇了摇头拿开少年试图扶他的手,费力的开口:“本君没事,不必,咳……不必担心,我明日……再来……”

说完他便艰难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试图往外走。

顾惜年连忙上前去拦,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色,他也随之瞬间红了眼眶。

他好像还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荧惑,即便是在噬魔渊,荧惑也没有像这样过,这样落寞,这样脆弱,这样摇摇欲坠。

在噬魔渊的时候,他即便战到满身是伤,也有铮铮傲骨,绝不似如今这般颓然。

顾惜年只觉得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捏紧一般,让他莫名开始喘不上气。

他艰难的做了下吞咽的动作,良久方才再次找回自己的声音:“荧惑……你到底怎么了?”

荧惑艰难的捂着胸口,低垂着头没敢去看少年的眼睛,他痛苦的闭了闭眼,随即便准备绕过顾惜年离开凤栖殿。

顾惜年慌忙过去将门板合上,又用自己身躯堵住了门,这回他也不指望荧惑会回答了,而是转而朝着门外大声命令:“阿落,去,去找我五哥!”

阿落是暂时替阿南伺候顾惜年的侍从,闻言道了声好便忙不迭离开了栖凤殿。

顾惜年这才再次看向荧惑,红着眼睛一脸正色的厉声开口:“荧惑,你今日要是走了,那就永远不要再来见我!到时你再后悔我也不会给你机会,你若逼我,我便彻底消失,你知道的,我顾惜年说到做到!”

荧惑是体会过这只凤凰的倔强的,他亦不敢再赌了。

良久,他轻叹一声终是妥协的不再试图离去。

他费力的抬眸看向少年,情不自禁的伸手去碰了碰少年稍稍胖了些的白皙脸颊,艰涩开口:“蠢凤凰……”

顾惜年红着眼咬了咬唇,懒得去反驳荧惑的话,只是扶着荧惑重新在床边坐下,继而取出一张干净的锦帕为他擦拭唇角的血迹。

可他却很快发现那血竟是怎么也擦不完,他的声音不由也带上了哽咽:“怎么办,为什么一直擦不干净……”

他才擦掉旧的,就会有新的不断洇出来。

仿若一夕之间回到了当初在噬魔渊的时候,可那时候他已然找到了浮生神草,这次却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阿落靠谱,很快找了顾西棠来。

一见到顾西棠进门顾惜年便救助般看向对方,哽咽着急急开口:“哥,你快帮他看看,他一直在吐血!”

顾西棠原本还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到荧惑的状态也很快变得正经起来,一言不发的收起折扇走到榻边俯身捏起荧惑的手腕开始诊脉。

荧惑似有所感抬眸看向他,用所剩无几的灵力识海传音给顾西棠:五殿下,你只需告诉年年本君无事,他有身孕,本君不想让他担忧。

顾西棠恍若未闻,像是听不到一般,认真的诊治了一会儿便收回了手看向顾惜年,毫无保留的径直开口:“是焚心。”

荧惑听得微微蹙眉,不由攥紧了拳头,又急的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咳……”

顾惜年连忙拍了拍荧惑的后背,焦急的询问顾西棠:“焚心是什么?”

顾西棠随即解释:“焚心是一种毒,会令中毒者有如烈火焚心,最终五脏六腑皆化作血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