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商昀秀的心悬在了虎齿间,他极力压制一丝丝,一缕缕呼之欲出的惊悸和心潮。可是莫名的,一股被温柔紧攥在手心的羞赧不受控制地蔓延。
他就算步履蹒跚,也淌进这片黏腻的溽热里,亲吻的感觉是熟悉和陌生的交替。换气的间隙,商昀秀抬起双臂裹着他的脖颈,意犹未尽地呢喃傅荣卿这个名字。
看似如梦如痴,其实商昀秀懂了浅尝辄止,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论模棱两可的关系还是莫名滋生的感情,都要点到即止。
傅荣卿却是热烈,一路吻到他额前的白纱布上,动作更轻,声音都透着疼爱。以前他做什么都想着要赢,可碰到商昀秀偶尔也愿服服软,跟小孩争什么强好胜什么?
“秀秀,秀秀乖……”
第26章 刚才打疼没?
病房外站着两名保镖,脊背绷直负手而立,神情冷肃,只光看着就觉得不好惹。
同层走廊的另一头,参天古树落在露台的阴影底下,傅荣卿靠着走廊的扶手,指尖夹着燃了大半的香烟,烟灰蓄起长长一截,火星子越来越弱。
唐轶一半身子在烈阳下,一般笼在树荫里,微眯着眼交代今天上午的事。
“警察数的时候我看到了,大概四五个弹壳,从血量来看对方可能没命了,而且门口一路到巷口的血迹有被清理过的痕迹,除了福祥以外,还有人在替商老板善后。”
傅荣卿蹙眉望着楼底下久久不肯离开的警察,手上的烟雾圈圈淡淡,快烫着手了才想起弹烟灰。警署的人到底是怎么想到找来他这所医院的?
二爷到四隆巷那会儿眼尖看到正上车的福祥,这才没问路直接找到了商昀秀,也怪福祥身上大片的血,吓得他心慌,生怕商昀秀有事。
回想起推门进去的画面,傅荣卿整颗心都紧紧地揪在了一起,他实在不能把这么血腥的画面和温文又儒雅的秀秀联系到一起。
不是怕,是...不可思议。
傅荣卿了然,说:“不用猜,人肯定没了。不是去打听了吗?有没有点收获?”
唐轶从裤兜掏半天,拿出一张黑白照,递过去,说:“就是这人,老赌徒,常年混迹在四隆巷,不工作没收入也没固定住所,靠坑蒙拐骗过日子。”他一下还想不起那个名字,“杨…杨什么来着,反正姓杨。”
照片年代久远,男人头上戴着‘月满酒楼’字样的西洋厨帽,右下角的拍摄日期磨损严重,不过这种相纸早六七年淘汰不产了。傅荣卿正反都琢磨过后把相片还给唐轶,说:“月满酒楼这个饭店名字有点耳熟。”
“是祥乐汇的前身,以前不温不火,改了名字就越来越好了。”唐轶对这个饭店也不怎么了解,揣好照片说:“这人以前在月满楼当厨师,听说就当了小半年,之后离开平阳去了外地,一年才回来,扎在四隆巷混吃等死。”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事无巨细再加上有照片,谁这么活菩萨?
“有个卖葱油饼的老头,我把他的饼都买了,他带我去这赌鬼家里给我看照片,还跟我说了这些。”唐轶干笑两声,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自己其实也觉得蹊跷,得来得太顺利了……
老头诓他?不能够吧,老头说得很真挚啊。
“又是葱油饼。”傅荣卿意味不明地笑,“肖庭川也叫我来找葱油饼,原来就我不知道啊。”他收敛了笑,正言厉色道:“把这个卖葱油饼的老头请来,我亲自问!”
“是。”唐轶向来风风火火扭头就要走,人都下了半层楼梯了,折身回来,“爷,那个人是死是活,具体在哪或许还要您亲自问问商老板,葱油饼老头没说,福祥我也没找到。”
傅荣卿闷闷嗯一声,入口的烟有点苦,还是原来的牌子,怎么抽都不对味儿,索性摁灭了抛进垃圾桶。女护士轻手轻脚来,停在走廊和露台的交接处不动,傅荣卿丢了烟抬眼正好看到,示意她过来。
护士:“二爷,商老板醒了,他不让换药,一定要出去。”
“嗯,你忙你的,我过去看看。”傅荣卿回头看了一眼商昀秀所在的病房,似急着要过去了,对唐轶道:“葱油饼老头的事儿先放一放,”他看一眼腕上的表,估摸了个时间,“再过一个半小时,你去码头堵肖庭川,警署那个被盗的案子,问问他结果到底查出来没。”
“得嘞。”唐轶东跑西窜一整天,伸了个懒腰好心提醒道:“爷,报纸上林小姐那事儿老爷太太都知道了,盼您回去说明白,您尽快。”
“知道了。”傅荣卿随口应一声,边走边掸身上的烟灰。
两名保镖见他过来,不约而同低头等吩咐,二爷手落在门把手上,声音有意放轻了些,“去楼下守,这层今天谁都不准放上来,警察也不行。”
“是。”
凉风灌进本就阴凉的走廊,傅荣卿激地嘶了一声,进去顺手摁上房门。商昀秀站在二楼窗边,身上的条纹病服被风灌地满当当的,听见声音也不为所动。
不过躺了一晚上而已,就瘦了这么好些。二爷大步过去,没关窗,圈着腰把人抱回来,“风这么大,不冷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