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言说:“毕竟是要展出您的作品,当然是要优先询问您的意见。”
瞿达西说:“我没意见,你们随便做。”
陈璐今天跟许嘉言抱怨的点就在这里,客户嘴上说着随意,可是做完之后又告诉你这不行那也不行,问他怎么修改,他又表示不知道,最后改来改去,永远改不到他满意的点上。
许嘉言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问清瞿达西到底想要什么,但瞿达西不愿意说,许嘉言也只能尝试性地提供一点自己的思路,“瞿先生,您这次要展出的作品多是以人像为主,雕刻手法偏现代,我觉得,展示区的风格是不是也可以以现代简约为主?而且我看过您的作品,觉得您的作品多是以展示雕刻技巧为主,如果想要突出这些技巧上的内容,是不是可以在灯光上面下一点功夫,比如这个人像上面所凿雕出的胡须纹理,是最能展现您雕刻技巧的一部分,我们的工作人员可以利用展厅的空间以及灯光效果将这一部分突出,让参展的人第一眼就看出您的水平。”
许嘉言还要继续往下说,就被瞿达西打断,“你是说我所雕刻的东西没有生命?”
许嘉言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自己的话里听出了这层意思,急忙摆手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瞿达西像是被踩到尾巴了一样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许嘉言说:“我是觉得您所雕刻的作品……”
确实是有炫技的成分……
瞿达西说:“你懂雕刻吗?”
许嘉言说:“一点点。”
瞿达西看着他的工牌嗤之以鼻,“一点点也敢对我的作品品头论足?你知道平时都是谁来点评我的作品吗?你一个外行人,也敢在这里说三道四?”
许嘉言顿时一怔,看着瞿达西轻蔑的眼神,一下子没了言语。
瞿达西似乎不想再继续聊下去,懒懒地说道:“你先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做完了以后再给我看。”
无效沟通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许嘉言从酒店部出来给陈璐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
陈璐一早就料想到他肯定是白跑一趟,安慰他几句,让他先回去休息。
无功而返其实早在许嘉言的意料之内,工作嘛,难免会有一些磕磕绊绊,加班也好,坐在沙发上面枯等也好,都没有让许嘉言觉得难受,但是瞿达西的那一句简简单单的“外行人”,彻彻底底地重伤了他的心,让他一下子觉得,他好像真的已经完完全全地脱离了雕刻界。
本以为今天晚上提前给沈青釉打了电话,他就不会过来接自己了。
结果许嘉言刚刚走出公司的大门,就看到沈青釉的车停在马路对面,许嘉言强迫自己扬起嘴角,跑到沈青釉的车前,敲了敲他的车窗。
沈总裁一边唾弃加班,一边在车子里面翻看林川今天递给他的文件,此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扭头按下车窗,对上了许嘉言的眼睛。
只一眼,就发现他状态不对。
虽然许嘉言正在努力地弯着眼睛对他笑,但那笑容并不自然,甚至比哭还难看。
沈青釉没有多说,将文件放在后座,示意许嘉言上车。
许嘉言还在假装没事,坐在车上开始跟沈青釉聊起今天的日常。这些日子,沈青釉的话虽然多了一些,但是相比话痨,还是略显沉默,很多时候,两人之间都是许嘉言说,沈青釉静静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
可今天许嘉言的心情实在受到了影响,即便不想在沈青釉的面前表现出来,还是渐渐地闭上了嘴巴,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出神。
等他回过神来,沈青釉的车也停了下来。
许嘉言刚刚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就发现车窗外的景色与往日不同,沈青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车子开回家。
许嘉言有些疑惑地扭头看他,问道:“这是哪里?”
沈青釉示意他下车,说道:“不是要约会吗?这里是我选的约会地点。”
约会地点?
许嘉言从车上下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从地理位置上面来讲,这里应该已经脱离了A市的市中心,周遭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高的建筑,但是风很凉,感觉像是站在了山尖上。
沈青釉从车里拿出了许嘉言的围巾,帮他裹住脖子,又拽着他的手往前走,果然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挂在山顶上的崖边酒店。
站在酒店平台上面,可以俯瞰整座A市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