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洋洋的声音带着笑,极其有辨识度。
“季哥?”魏武强就琢磨呢,派去叫他的人说是首都来电话:“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我听说,”电话那边有刺刺啦啦的杂音:“我家老子去东安了?”
“唉,”魏武强叹口气:“季哥你是不知道,我就怕你家季首长跟小和尚碰上,还特意去交代了一下,让他躲两天。好家伙,直接描眉画眼的怼上来了……”
听着魏武强把那天的事情形容了一番,即使电话音质不好,都能听得出季鸿渊笑的很开怀:“小崽子真给我长脸哈哈哈……”
偷摸瞄了眼门口,想想不放心,魏武强干脆过去把门关严实了,小跑回来拿起电话接着说:“我说季哥,小兔崽子这么黑你都不生气?”
“生什么气?”季鸿渊是真不在乎:“那小子一身反骨,你越不让干的事儿越要干。原本我那么折腾他他就怀恨在心……行了,我有数了。”
“对了,小和尚工作也丢了。”魏武强想起来赶紧补一句:“倒不是你爸说什么的,哎我也是服了,顾镇长吼他两句,他动静比顾镇长还大,拍桌子踢板凳的,牛气冲天。这小孩怎么就……”小魏队长想了半天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合适。
“我惯的呗。”季鸿渊乐不可支,也是个奇人:“蹬鼻子上脸,以为谁都吃他那一套。”
“季哥,”魏武强站累了,干脆趴在桌子上:“你要在部队待几年啊?以后还来东安玩儿吗?”
“谁知道呢。”季鸿渊漫不经心的,隔着话筒有火柴划着的动静:“你跟你那对象挺好的?”
“嗯,”小魏队长不好意思了。这要是面对面的,再喝点小酒,他当不住要炫耀一下,或是讨教一下。可是隔着电话线,他很多话都觉得不方便说。于是青年含糊的:“挺好的,就各方面都、都挺好的。”
季鸿渊是个人精啊,一听就明白了:“听起来性生活挺和谐?”
“季哥,”脸皮薄的小魏队长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吭哧吭哧的:“你说话也太那啥了吧……”太不要脸了吧。简直比我还不要脸……
季鸿渊隔着电话线笑了好一会儿,意犹未尽的:“行了,我不跟你多扯了,部队这边管得严,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小和尚那边不是工作黄了吗?我来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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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一块儿靠一靠。”躲在偌大照相机黑色帘布里面的张师傅手里虚虚握着球状气囊,嘴上不停歇指挥着:“又不是大姑娘,站那么远……嗳小伙子真精神,对,高个儿那个,你身体再正过来一点……过了,一点点就行……下巴稍微抬一点,手里的书……”
气囊跟着张师傅响亮的声音一块儿捏下去,定格了这一刻:“好,微笑!保持住!就这样,照了!”
噗嗤一声,那俩倒挂着的反光伞跟着闪光灯一亮,紧接着暗下去,吓得魏武强条件反射的一激灵,一径眨眼睛。
“好了。”张师傅利落的拉下金丝绒盖帘,爱惜的盖好立式木质大相机,转身走出照相间还不忘提醒:“小心脚底下,别绊着。”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间走,魏武强走在后面小声嘀咕:“这照个相一会儿抬头一会儿扭脖子的,还得咧着嘴不能动,我浑身都不得劲儿,哎真是比搬木头还累。”大个子青年顿了顿,又给自己刚刚的失态做补救:“哎还有那个灯,照的我啥都看不清,结果正紧张呢,噗嗤一下子还吓我一跳……”
话痨小魏队长在后面嘚嘚嘚的,把覃梓学听的简直憋不住笑意。
他小时候家里一块儿去照相馆照过全家福,对这套流程多少有些印象,所以不会像魏武强那么新奇又紧张。若说真有那么一些紧张的话,也是全都来源于身边站着的这个青年。
他们关系特殊,他们亲密无间,他们奢侈的跑来照相,承载了许多无法诉诸出口的希望和愿景。
张师傅正站在他那小小的玻璃柜台后面低头开票,笔尖沙沙的在纸面上划过,紧跟着票根被撕了下来:“五毛。”
“好嘞。”魏武强抢先一步伸手从口袋里摸钱递过去,客气的道谢:“谢谢张哥。”
“客气啥。”张师傅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家闺女就在永红小学读书,四年级,说覃老师可厉害了。”
魏武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特自豪:“覃老师是大学生,正儿八百考的那种,知识渊博,那啥物理什么宇宙什么的,特别厉害。”
张师傅跟着点头:“我闺女讲过,说一下课覃老师就被他们班马小虎张建国那几个皮小子围着问问题,说覃老师给他们讲啥,啥牛顿什么定律,还有啥引力,嗐我又不懂,你看说都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