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据理力争,最终结果还是反抗无效。覃梓学看着青年那副倔驴样儿,头疼的扶额。可是早上时间太紧张,实在不是争论的好时候。覃梓学败下阵来,想着等晚上回来再好好谈谈。
空旷的田野一片萧瑟之意。夏秋那些生机盎然的颜色已经褪去,薄薄的初雪落在田间地头,远不像东安那样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反倒是间杂斑驳着,土黄棕黑灰白,在料峭的北风里沉默着承受着,看尽年岁更迭。
魏武强蹬着自行车,在凹凸不平混着冰雪的冻土上小心翼翼。
他一说话,从覃梓学的角度就看到白色的呵气升腾在空气里,再徐徐消散。
“这边没咱东安冷,差远了。就是这小风,吹得挺邪乎,这家伙,不比咱那边刮烟儿泡消停。你抱紧我腰,这破路可不好骑。也就是我,这种路见多了,换个人……哎操!看着看着别杠上那块石头,这他妈跟瞄准了似的……”
覃梓学听他絮絮叨叨的,好笑也窝心。收紧了搂在对方腰上的手臂,干脆闭上眼睛把脸颊贴在青年后背上。
冬天的阳光白惨惨的,没什么温度,映照的远处的小水泡泛着光。
“你还记得咱去黄泥泡钓鱼吗?”魏武强骑得特起劲,声音带动着胸膛微微震动着,让覃梓学感受到两只耳朵所听所感完全不一样的奇妙之处。
“我们小时候会去那里滑冰,玩一天都不觉得冷的。然后晚上回家时候就会挨揍,棉衣棉裤都是湿的,气的家里大人牙痒哈哈哈……”
“你小时候这么皮的吗?”覃梓学稍微挪动了下屁股,怎么坐都不舒服,真是还不如自己骑车子,好歹是皮革座椅不是眼下这样硌人的铁架子。
“皮!我妈就说我特别烦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哎你别晃。”前轮压上一道斜棱打了个滑,车龙头大幅度摆动了下,好在被魏武强稳住了。
覃梓学吓出一身冷汗,一动不敢动:“我不动了。”
“没事好了。”魏武强松口气,好在没丢人。只是这会儿他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种可能性:“对了,今天回去我把后座拿棉垫子包起来,要不你坐的不舒服。”
“哪儿那么多讲究。”覃梓学嘴硬,搓了搓冻红的脸颊,隐隐发热:“要我说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哪里需要你送。”
“要送。”魏武强在这点上坚持的很。大个子没回头,却在自己的想象中笑出了声:“得亏你虽然瘦,屁股上有肉,不然这破路这么颠簸早把你屁股硌紫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覃梓学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隔着棉衣掐了他一下。
“哎媳妇儿,不是今天骑车送你上班我都没想到。你每天骑车,会不会不得劲儿?”拐个弯,前面能看到主机楼未完工的顶了,快到了。
“什么不得劲儿?”覃梓学一心二用,想着赶紧把人打发回去,这要给同事们看到,又该打趣自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虽然他们不会往那方面想,可自己总觉得心虚:“行了,你把稳了龙头,我跳下来了啊,你回去吧。”
“别动,再往前一点。”魏武强居然空出一只手反过来按住他,只剩一只手把控着车龙头。
“你别嘴硬了,咱俩两口子,说点实话能咋地?你说啥不得劲儿?你不是说过吗,晚上弄过,第二天早上起来一整天都像是有东西插——”
“你是我祖宗!”覃梓学差点炸了,顾不得许多直接跳下车,一张俊秀白净的脸涨成猪肝色,挥着手一叠声的:“快快快,你麻溜的,回去吧。”
魏武强捏住车闸,一条大长腿轻松支着地,回头看他。青年嘴角翘着,偷腥得逞的猫儿一样,让人又爱又气:“害羞了啊啧啧,你说你咋就脸皮这么薄,这么不经逗呢。”
“我没你脸皮厚。”覃梓学特受不了他这种满嘴跑火车混不吝的架势。可矛盾的是,心惊羞恼的同时,又有种难以启齿的快意,隐秘却顽强,像是人性里残留的本恶和堕落一样,想要抛开那些规则,恣意放纵。
可这太不应该了,大白天的……
特别寸劲儿的是,怕什么来什么。秦书跟季国庆一人抓着个馒头,刚从生活区宿舍里出来,原本打算去主机楼那边看看,却在瞧着覃梓学俩人时候脚尖一转,径直过来了。
“小覃来啦!”秦书笑呵呵的:“吃了吗?来个馒头?”
“谢谢秦主任我吃过了。”覃梓学连连摆手,几分紧张,结巴着介绍:“这,这是我弟,小魏,他那啥,怕我摔跤,骑车送我过来。”完!这怎么一慌就老实交代了?怕是要被笑死。
果不其然,季国庆完全没给他留面子,哈哈笑出声:“我说学哥你可太逗了吧?老爷们儿皮糙肉厚的,摔一下咋了?你这老弟不像是老弟,这是你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