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要让孟西岭的内心备受煎熬的同时还要承受千夫所指,让他一样不落地把她曾经历过的痛苦全部经历一遍。这是他应得的。

因为她妈的态度强硬,孟利嵩也不敢再多言,无声地叹了口气,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拿了扫把和簸箕出来,默默地把地上的玻璃渣扫了起来。

夏秋白也不理会他,面无表情地坐到了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双手交叠着搭在了腿上,冷冷开口:“毕业典礼也没能去参加,毕业照也没拍,全给耽误了。”

夏黎桐知道,她妈这一番话其实是说给孟利嵩听得,为了让孟利嵩好好地明白一下他的儿子到底有多么的罪不可恕、给她的女儿造成了多么遗憾的负面影响。

但其实,夏黎桐并不遗憾自己没能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更不遗憾没有和同学们一起拍毕业照,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对她的同学们根本没有感情,更不留恋那个校园。她也从不觉得自己的青春需要用毕业典礼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仪式来留念。青春没了就是没了,岁月走了就是走了,任何留念和伤感都只是给未来的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再说了,青春本来就应该是野蛮和肆意的,是无价且未来可期的,频频回头看的才是二百五呢。更何况,谁能保证未来的自己不会比现在的自己活得更好呢?既然青春不够好,那为什么要心心念念呢?日子过完了就是过完了,无论好坏都不应该回头看。

她希望未来的自己只会比现在更强大,希望自己可以所向披靡、得偿所愿,而不是被回忆拖后腿。回忆向来是痛苦的。昨日之日不可留。

但夏黎桐对她妈说得却是:“是啊,是有些遗憾的,毕业证都是同学帮忙领得呢。”说着,她还轻轻地叹了口气,显得自己好像真的很遗憾一样,“我要是没有受伤就好了,大家都不会难过了。”她的语气中甚至还透露出了几分自责。

她妈哂笑一声:“是,错都是咱们母女的,是咱们母女命贱,活该被人家当狗宰。”

孟利嵩着急忙慌地抬起了头:“小夏你不要这么说!”

夏秋白依旧是毫不留情:“我说错了么?我只不过是把你儿子心里想得东西说出来了而已。”

孟利嵩越发急切:“岭岭他、他绝对不是这么想的!我敢保证,岭岭他绝对不是一个坏孩子!”

夏秋白:“他要不是这么想的,能让他女人指着我女儿鼻尖骂?能让他女人把我女儿推下楼?他从来就没瞧得起过我们母女,恨我们霸占了他的家,一直记恨我记恨到现在,甚至要杀了我女儿,你跟说他不是这么想的?你自己信么?”

孟利嵩欲言又止,哑口无言。

夏黎桐赶忙说了句:“妈,别说了,不是哥哥的错……”她一边回想着苗绘的柔弱怯懦模样,一边模仿,声音小小地说,“我没怪哥哥,他也不是故意的,更和孟叔叔没有关系,你别说孟叔叔了。”

因她这一句话,孟利嵩直接红了眼眶。夏秋白也确实是没有继续开口,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也看在孟利嵩确实是无辜可怜。

夏黎桐的内心深处自豪极了,觉得自己真是天生演技派,但人还真是不能得意忘形,会遭报应的——突然间,她的肺部伤口又开始作痛——但她忍下来了,免得妈妈看到之后心里难受,更何况她等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要学会忽略身体上的疼痛。

这时,夏秋白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说了句:“九点半了,那个姓周的应该快来了。”随后,她又抬头看向了自己女儿,无奈地蹙起了眉头,“你为什么非要和那个姓周的见面?他们全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夏黎桐不置可否:“先谈谈再说吧,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她又看了孟利嵩一眼,抿了抿唇,语气虚弱,却真诚,“我不想让哥哥为难,我和哥哥的女朋友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都是意外罢了。我真的不怪哥哥,我希望哥哥能够开开心心的。”

……

匆匆地吃了早饭,周燃就开着车出了门。

时节已经进入了六月,还不到十点,太阳已经毒辣的仿如火炉倾倒人间。周燃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从储物盒中摸出了墨镜,戴在了鼻梁上。

因为妹妹的事情,他们全家都快接连一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汐汐现在还被关押在看守所里。

车还没开到医院,油箱提示燃油即将告罄,周燃不得不导航开去了附近最近的一个加油站。等待给油箱加满油的同时,他不放心地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提示音响了好几声后他妈才接通电话,嗓音低小谨慎:“喂?怎么了?我和你爸还在杨律师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