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向明紧张起来,两只死鱼般的眼睛瞪得极大:“那怎么办啊陈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干的那些事情说出去啊?”
黄宏骂道:“这两个扫把星敢!要是敢我就把他们舌头割下来!”
“他妈逼的都这个时候了说点有用的!”陈贵恶狠狠又给了黄宏一下,骂道,“现在肯定是得救了,我们上了船之后得跟他们打好关系,把我们之前捕上来的鱼都给他们,到时候就说我是船长,我们这个船一共就六个人,反正当时这个女的也没报,人数对的上,王显川也没结婚,家里也没人,回去之后就说他把渔船转让给我了。”
杨光看着陈贵眼底露出凶光,想了想又小声道:“那,他们两个怎么办?让他们不说出来?”
“那个女的揣着个孩子,到时候就算弄不死她,也能弄死那个孩子,马上上了那艘船要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如果乱说什么话,我也还是可以让她付出代价。”陈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利发白的鱼齿,“总有办法可以治他们,到时候留心看好就行了。”
陈贵又让他们几个将他说的话背了几遍,紧跟着就把乌兰和门德从船舱里拉了出来,乌兰一整天没吃饭,虚弱得已经站不住,奇怪的是,杨光看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什么鱼鳞,他揉了几遍眼睛,再看两人却都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
“我刚刚说的事情每个字都要记住,上了那艘船如果乱说话,我就把她肚子里这个小兔崽子直接挖出来喂鱼!”
陈贵捏着乌兰的脸又说了两遍,门德在旁边捏着拳头,最后还是面色铁青地点了头。陈贵冷冷看了一眼乌兰的肚子,回身对他们道:“行了,赶紧让那艘船过来吧,记得我说的话,我们船上只有六个人,一定要想办法套她们的近乎!”
杨光脑子里昏沉了好几天,此刻终于因为得救有了一线清明,他们在海上大声呼喊,过了十几分钟,对面船的甲板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不多久,那艘船便朝他们驶来。
跃进号。
到了近处,杨光看清来的船是一艘比他们大上一圈的捕捞船,船侧漆着血红的三个大字,还画着鱼眼睛,甲板上站着几个老乡,打头的一个冲他们招呼:“你们船怎么了?”
陈贵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简单交代了一下他们的情况,跃进号的船老大杜冷峰倒是个实诚人,很快便让他们上了船。杨光一时甚至有些恍惚,他想想前几天的日子,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会得救,王显川死前的样子一遍遍地出现在他眼前,而他看着面前这些人的脸,也是干干净净,上头并没有什么鱼鳞。
在甲板上,陈贵作为“船老大”和杜冷峰沟通了一会儿,杨光这才知道,这艘跃进号竟然是出海做什么科考调查来的,因为一些原因竟然还暂时没办法把他们送回去,而陈贵不愿让人起疑,便顺水推舟地说他们可以配合跃进号的工作,再在海上待几天。
劫后余生,对于杨光来说,一切似乎都顺利得出奇,除了……跃进号上也有一个女人这件事。
杨光实在想不明白,在他们这儿,通常就只有夫妻老婆船上头会有女人,祸害的是自家人,不怕也就不怕了。在港口,像是王显川让乌兰上船这种事过去很多年都没发生过,本身就是坏了规矩,然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跃进号上的女人居然还是个领导,名字叫宋丽,长得白白净净,说起话来连船老大都得听她的安排。
为了考古研究,宋丽最终点头让他们留在船上,杜冷峰研究出用铁链拖着3048号跟着他们跑的做法,陈贵握着他的手再三感谢后,客客气气地把船上剩下的鲜鱼一起搬上了跃进号,说是请大家晚上吃顿好的。
当天晚上,快一个多星期没见过灯光的杨光又能坐在电灯下头吃饭了,碗里是热腾腾的鱼和虾,吃起来却没有比之前的生鱼生虾美味多少。杨光抠着自己手上的鳞片,吃什么都如同在嚼蜡,鼻腔里始终萦绕着一股腥气,视线更是控制不住地往桌子对面飘。
宋丽正在往乌兰碗里夹菜,似乎是因为乌兰揣着肚子,女人对她格外照顾,亲亲热热地叫她姐姐,而乌兰脖子上,还挂着宋丽不久之前送给她的玉佛牌,一晃一晃,扎眼得很。
杨光麻木地嚼着嘴里连着头和壳的虾子,咔嚓咔嚓的声音顺着骨头传上来,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陈贵,只见男人的整张脸和颈子都已经覆满鳞片,两只眼珠子悬在白森森的眼白正中,盯着人看时就和缸里的鱼没什么区别。
“还是你们这边的伙食好啊,要不我们都怕再拖下去,她这个孩子要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