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喘了几口气,不慎岔了气,再度咳嗽了起来。

上罢妆后,陈婆婆为他穿上霞帔,戴上凤冠,又在他耳边唠叨奚清川待他如何如何好,他须得以夫为天之类的话。

他不理不睬。

待得吉时,他被陈婆婆盖上了红盖头,接着由陈婆婆牵着出去了。

从卧房至喜堂,闲言碎语争先恐后地向他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了:或是夸赞奚清川有情有义,明明可毁去婚约,却执意娶罪人之子,或是叹息奚清川为他所蛊惑,沦为断袖,断送了香火,或是为杨长老叫屈,唾骂爹爹人面兽心,或是叫嚣亦该将他正法,免得他来日作奸犯科,为祸人间,或是取笑他身为男子,却爱做女子打扮,连成亲这样的大事,都非得着凤冠霞帔,丢尽了奚清川的脸面……

总之没一句中听的话。

奚清川颠倒黑白的能力实在不俗。

倘使换作三年前的他,定要祭出“牵机”来,好生同他们理论,教他们不敢再血口喷人。

现如今,不止“牵机”落入了奚清川手中,他还成了病秧子,不得妄动。

他盖着红盖头,无法视物,只能努力地从闲言碎语中分辨娘亲与小妹的嗓音。

昨日,奚清川答应他明日便能见到她们。

难不成奚清川言而无信?抑或他久病缠身,以致五感迟钝,才分辨不出?

行至喜堂,他依然未能听见她们的嗓音。

他索性扯下红盖头,放目四顾。

“这宁嘉徵浓妆艳抹后,倒真有几分姿色。”

“不得不说眼前的宁嘉徵全然不似三年前‘琼玑盛会’上那不可一世的黄口小儿。”

“英雄难过美人关,奚宗主这般的英雄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