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沈清芜真正的目的之后,沈鹮想尽一切办法要冲破这层幻界, 可她的能力终究有限……沈鹮对中融山并不了解, 更何况这里是沈清芜几十年前便发现的一方小天地。当年他能在中融山中藏匿那么多人与妖的尸身也不曾被人发觉,便说明只要他想, 沈鹮也将永远无法离开。
阵界是沈鹮的短板, 却是沈清芜最擅长的法术, 当年在他当上紫星阁阁主之前, 他也曾是蓬莱殿的殿主。
若非在阵界上有所造诣, 他也不会设下可以移魂换命的大阵, 从而当着隆京上下那么多人的面杀血而死,彻底脱身。
此处分不清白天黑夜,没有光透进来, 沈鹮便无法计算时日。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从焦急与恐慌到现在终于沉静下来, 沈鹮还在思索该如何带着霍引逃离这里,再将沈清芜的计谋广告天下。
这场幻境中,偶尔会有几丝过去的画面闪过, 那些都是潜在于沈清芜脑海中的记忆,他盯着那些画面, 仿佛能从那些残存于画面中的过去里寻找他记忆中的影子。
“你娘以前就喜欢坐在那里看书, 还喜欢喝我泡的竹叶茶。”沈清芜说罢,便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凭空拿取了幻象中的书本翻阅。
那些酸书生写的爱恨情仇是周芙芙过去最爱看的书本,正因她看多了深情不疑, 才会无悔牺牲。
半本书看下去,沈鹮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
沈清芜朝她笑了笑:“再等等,等大军彻底占领玉中天,等到隆京再乱一些,我才能放你出去。”
沈鹮的心一直未能平静,她紧抿着嘴,听到沈清芜要等到隆京再一次发生祸乱,便想起了十一年前的变故。
“十一年前你早就听说了隆京群妖异变,会攻击百姓,攻入皇城,你怕因为有大妖存在会压制住他们,所以才让我带霍引走,对吗?”
沈鹮问完,沈清芜摇头:“不全对。”
“十一年前,隆京的妖是因为瘴毒才会突然疯魔,致使死伤无数,你知道瘴毒的来源,也知道谁是幕后之人,对吗?”沈鹮又问。
这回沈清芜点头:“是,但在我知道他是谁时,已经不能阻止他的计划了。”
沈清芜瞥了一眼沈鹮的袖子道:“你那袖袋还是我当初送给你的。”
当年沈清芜让沈鹮带走霍引,并未告诉她实情,只是说皇帝死了,隆京将有大乱,外头疯魔的妖一旦不可控,霍引继续留在浮光塔一定会有危险。沈鹮彼时年幼,轻信了沈清芜的话,她要保护好霍引,因为那是她的妖。
沈清芜将袖袋交给她,告诉她那个袖子收起来很小,可内里空间很大,足以装下一个人,如若沈鹮想要带着霍引躲过危险,便要将霍引藏起来。
沈鹮也是靠着这个袖袋藏匿霍引,这才逃出玉中天,否则凭着她拉动板车一直带着个沉睡不醒的高大男人,迟早要被人拦下。
如今回想,加之她自己的身世身份,沈鹮便知道或许一切都在沈清芜的计划当中,他不过是顺势而为。
沈鹮看向沈清芜的脸,他不再是过去的面容,也没有了过去的眼神,那双漂亮的瞳孔中甚至倒映不出其他人的身影。没了他自己的身体,犹如没了他自己的心,情与本性随身体而死,留在梅花妖躯体里的只有执念。
他不再是沈清芜了,也不是她的爹爹。
沈鹮从袖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轻轻展开手掌递到沈清芜的眼前。这是她从海龙王的身上挖下来的,玄色泛着琉璃光泽,比掌心还要大上一圈,修长如柳叶,又似梭,薄却无坚不摧。
这是龙鳞。
沈鹮在海龙王下颚处看见龙鳞之时便已经猜到了控制东孚之人的身份,因为龙鳞实在太过特殊,白容在一年前还只是蛇妖的身躯,浑身鳞甲为银,尚未长出成年的玄色龙鳞。
海龙王从几十年前开始出现,这鳞片不会是白容的。
真龙中融数千年前化作连绵的山脉,早已没有龙鳞可拔,能获得龙鳞之人这世间屈指可数,皇室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有一人一定有龙鳞。
“从一开始你就一直看着我的袖袋,因为你是妖,所以你能感受到龙主的气息,血脉的压制让你无时无刻地注意着我的动静。”沈鹮道:“我在阵界上真的不如你,便是画符爆破也无法解开你的阵,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如若她还有沧鲸在侧,或许重刀可以劈开阵界的一角,但沧鲸之力也比不上真龙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