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当时嘴里咬着毛巾,以免因为疼痛咬断舌头。而他则死死抓着老哥上半身,防止挣扎过度,切到不该切的地方。
当时的场景方铭已不想回忆。锯下的斧头分明没有落在他身上,却感同身受。
空气里弥漫浓烈的血腥,断裂的骨头森白冰冷。
映在墙壁的影子仿佛融合成巨大的怪兽,就要将他吞噬。
这是为了避免感染扩大至全身。虽然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切断一条腿就能保住性命。
或许只是白白受苦。
但老哥依然选择了承受。
方铭当时死死抱着老哥,没敢去看。直到耳旁听见清水洗手的声响,才掀开了眼皮。
右腿没了。
断掉的部分用绷带包扎,手法有些粗糙。身下木板浸透了鲜血,呈现乌黑。几乎整块板子都变色了。
他眼底充斥着这一切,双臂越来越紧。
然后,手臂被抓住。
方铭低头,老哥依然醒着。汗水浸湿了发丝,浑身跟淋过水一般。吐出嘴里的毛巾,貌似打算说些什么。
最后只挤出几个字:“还……好。”
方铭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沉默抱紧了人。
而老哥的腿,也同样成为了他的执念。
身后门开了。
听见响动,方铭转头望了回去。
首先出来的是那名护士,脸上依然挂着甜美的笑。
“让您久等了,治疗很顺利。”
她往旁侧身。
方铭瞧见,老哥从门后走了出来。行走自然顺畅,而右裤腿也不像从前那般空荡荡的。
他上前一步,想要蹲身察看。
“请您放心,”护士在一旁微笑,“路先生的治疗绝对是完美的。”
方铭瞥了人一眼,指尖触碰裤缝。
布料粗糙,略有些硌人。但传递而来的触感并非金属,而是结实的皮肉。
不是义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