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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了一身满 桃籽儿 1017 字 10个月前

“我知道有些话现在说会显得太急,你我相处时日尚短,婚姻大事又绝非儿戏……”

“但……”

“但中原诸事冗杂,我或将返长安复职,近来总深恐有些话若再不说清便要致使你我失之交臂,所以……”

他到此微微停顿、气息已难得有些不平,明明是在骊山深林中挽弓射虎都面不改色的人,那时却竟也被逼得手足无措了;她却分不清自己是更爱他的稳健还是更爱他的局促,尽管深知那时他必也十分不好过,却更笃定他的悸动绝比不上她的十之二一。

“先考长逝不过一载,我尚有大孝在身不能婚娶……”

“可我的确对你起心动念未能自已……倘若……”

他再次停住,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好像渐渐离得与她更近,她从未那么清楚地看清过他右眼尾处那点漂亮的小痣,正如她从未那么清楚地感受到过他温热的呼吸;满树琼英都在一夜间开满,原来“青霜玉楼”早就是与她不相干的事,往后他只会是一阵独属于她的雪风,每一丝每一寸都令她无可救药地痴心着迷。

“倘若你对我也有几分喜欢……”

他几乎就要吻上她花瓣一样迷人的嘴唇。

“……能否,便容我在两年后迎娶你做我的妻子?”

第59章

……那是如梦似幻的一夜。

宋疏妍根本记不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石函, 回到乔府后人还恍恍惚惚回不过神,进了屋才见坠儿早在巴巴地等着,一见她便急冲冲地单腿蹦上前, 匆匆忙忙问:“如何了如何了,方侯可同小姐说些什么了么?”

宋疏妍仍如坠云雾, 听人提起他后才渐渐恢复些许神志, 再看向坠儿时眼眶竟有些热了,答:“他说……要娶我做他的妻子。”

坠儿虽一早就瞧出自家小姐与那位新侯缘分不浅、却也实在没料到对方会直接提起婚娶之事——颍川方氏那样显赫的门庭、便是娶个公主也是理所应当,遑论方侯还是族中新任的主君,这, 这……

她听后先是一懵, 随后又倏然落下泪来, 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自家小姐的胳膊,一会儿哭又一会儿笑:“太好了……太好了……我家小姐的苦日子总算要到头了……”

她确是随着宋疏妍一同长大, 还梳着总角小辫时便跟在对方左右伺候, 这些年亲眼瞧着她是如何被宋氏那一大家子人折腾,如今一朝高嫁自是扬眉吐气,别说是万氏和她那个飞扬跋扈的女儿、就是宋氏的主君又怎敢对颍川方氏迎娶的新妇不敬?

“那, 那咱们快去告诉老太太吧!她素为小姐的婚事挂心,今日也一直念叨呢!”

坠儿高兴地擦着泪, 一只脚还伤着都拦不住她蹦蹦跳跳, 宋疏妍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也轻轻擦去自己眼角的湿润,又摇头笑着说:“还是再等几日吧……三哥说了,过几日他和方夫人会亲自登门拜访外祖母……”

这……

坠儿瞪圆了眼睛,可没想到方氏之人会做到这一步——乔氏虽对她家小姐有教养之恩, 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外祖家,何况阖族上下都没出一个当官的, 寻常商门焉能有殊荣得颍川方氏下顾?这实在……

她想了一大圈,越琢磨越觉得此事美过了头、越推敲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心底里又盼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家小姐是当真得了方氏抬爱,往后便是金尊玉贵再无人敢欺侮了。

“好,好……”她不停点着头,眼泪吧嗒吧嗒掉得更凶,过一会儿还不放心,又继续抓着宋疏妍问,“那、那方侯说哪天来了么?还要等多久?会……会不会反悔变卦?”

说完又摇头,自己劝自己:“不会的不会的……方侯人品贵重,绝不会如此的……”

宋疏妍原本也是张皇失措患得患失,如今见坠儿慌成这样自己反倒是渐渐心静了,听她这般念叨还忍不住失笑,哄道:“说是等表哥的婚事过了就来……这几日府内四处混杂忙乱,他和夫人也不便登门。”

这一解释坠儿便懂了,连连点头说“确该如此”,只是眼泪依然止不住、更欢喜地直接扑到她家小姐怀里哭,哭尽兴了又开始缠人,磨着宋疏妍说:“小姐可不知道、我今天这一摔摔得可疼了,这桩婚事成了总要记上我一功!——小姐快与我说说今日细节,一处也不要落!坠儿都要听!”

……她又怎么会落呢?

桩桩件件都留在心底,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在她耳边了,绵长的情热并不会因为暂时的分别停歇,反而更会在独处时愈演愈烈。

她独自在床帏中辗转反侧,有生以来头一次是因为极致的欢喜,想起他送她回来时曾说明日会来接她去见他母亲,她便一直睁着眼睛去看外面的天色,一等不亮二等也不亮,明明感觉已生熬了五六七八日,谁知听外头巡夜人穿街行过才知刚不过是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