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些痴了,竟连身后何时来了人都不知晓,直到耳后忽然传来一声慨叹,在问:“……母后缘何这般喜爱画马?”
她一惊、手中的笔随即一抖,飞扬的鬃尾被不得当的墨迹染污,一幅上好的丹青便就这样毁了;她回过身,果然瞧见是少帝站在自己身后,身子几乎贴着她、彼此的距离不过区区几寸。
“陛下……”
这实在有些逾越,他们不是真正的母子、相处起来总要顾及礼仪尺矩,何况那时夜色已深、她钗镮卸去不施粉黛,实不该就这般与天子相见。
“孤已说过数次,入扶清殿必先经宫人通报!”
她有些恼了,一半为他的唐突,一半又为那幅被毁去的丹青。
“你往后若是再敢这般——”
话还未说完、卫熹已然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讨饶,这是他自幼用惯的伎俩,在她这里耍几句诨便也就都能过了。
“母后还未曾答我,因何这般喜爱画马?”
他又继续痴缠,不自称“朕”也不自称“儿臣”。
“画了许多年……难道不会腻么?”
他确是自幼便在见她画马,尤其在十年前方献亭刚刚“生还”归朝的那段日子、她更像魔怔了一般夜以继日不停地画,仙居殿内到处都是留有墨痕的白纸,曾一度令年幼的他心生恐惧夜生梦魇。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