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已贫弱至此,再打下去便要——”
她不敢再说下去、深恐“亡国”二字一语成谶, 又或许是在那时想到了某种更可怕的假设, 以至于连唇舌都不自觉僵硬起来:“除非此战并非要同长安一决生死……”
“而是……要杀了君侯?”
那个“杀”字惊心动魄,出口的刹那便让她父王眼底结起一层厚厚的冰凌,卫兰的心一瞬沉入谷底、空前强烈的惊恐令她手足无措方寸大乱。
“你们竟真的要杀他!”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父王糊涂——”
“逆王与钟曷手上沾了多少汉人的血?与之为伍只会声名狼藉遗臭万年!他们早已是穷途末路,难道父王要步钟氏后尘、也去做突厥人的走狗伥鬼?”
“君侯是护国之人!失去他大周就完了!何况杀他一人又有何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那偌大一个颍川方氏又如何能被连根拔起?”
“眼下时局多艰我朝绝不可自乱阵脚!唯与君侯同心戮力方能保得一时安稳!——父王……三思!”
她情真意切字句相连、也难为一个闺阁贵女能在言语间显出这般远见卓识, 她父王听了却是摇头一笑, 反问:“当初他方贻之不识抬举拒婚于你、你不是还总一心盼望为父替你出气?怎么今日又要保他,莫非是还忘不了当初与他那点旧情?”
所谓“旧情”之说实属虚妄, 实则方献亭与卫兰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后者的一厢情愿, 她对他也谈不上怨恨,就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