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蒙亦看到了她眼中的讥诮,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他也不愿在这末路之上同个女流之辈多做计较,遂不兜圈子径直问:“君侯虽已获罪伏诛,然其党羽却仍逍遥法外——千机府治下有八万神略军,今仍为总司姜潮所统而未归朝复命,听闻他是在颍川护卫太后,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神略……
原来他们大费周章不惜在他死后以他的尸身诱她回来,为的……便是那八万神略兵权。
她笑得心碎神伤、眼角流出的都是血泪,史官之笔灵巧飞动,在场更有数千双耳目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之所言是流传千古的呈堂证供,一字之失都会成为后人口诛笔伐的业障因由。
可……她哪里还会在乎呢?
“难道你们从不会感到羞耻么?”
她在那时只感到纯然的好奇。
“用尽手段耗尽心力……只为杀一个从未与你们为敌的人。”
“他甚至一直在保护你们……保护你!保护你!保护今日所有还好端端活着站在这里的人!”
她伸手指向他们,不仅是陈蒙卫弼、还有那些威风凛凛对她锋刃相向的士兵,微颤的指尖是凌厉的刑具,令那些七尺男儿心头皆随之一震。
“他到底为什么要保护你们……”
“如此脏污、如此下作、如此卑劣不堪、如此贪得无厌……”
“……你们也配?”
史笔如椽字字清楚,她看到那位官员在一刻不停地记着,不知何故心底却反而变得更有勇气,平生一切未敢直言之事今日皆可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