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其实发生在一个月前,那会儿刚好是年节期间,郭老爷说他一大早习惯在院子里练太极,可因为年节期间每天应酬到太晚,所以没能起来,那天是听见管家大叫,才惊醒,他跑去儿子的院子去看,那会儿已经围满了仆人,他好不容易挤进去,却看见儿子儿媳两人都躺在床上,身上衣裳都没换,身子却都僵了。
郭老爷还说,他儿子死得惨,口吐鲜血,胸前是一大片的血迹,可怜他的孙子,刚刚才周岁,发育得晚,连话都不会说,还体弱多病,日后爷孙两个,可怎么活……
顾媻听到这里,摆了摆手,感觉这些话里没有什么新鲜内容,自然也没有什么前后冲突的地方。
于是点了点头,问说:“你府上管家,如今不知去向,你之前可知道他会逃跑吗?”
“郭怀这老头,从小几乎与我一块儿长大,之前当我的书童,后来长大了让他在外面采买,成家后才做的管家,他全家身契都在我手里头,我没想过他会一去不回的……”郭老爷伤心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去不回……”
顾媻又点了点头,看郭老爷表情没有任何不对,才说:“他事发之后,立刻就被你派出去运输货物了?什么货物这么重要,自己儿子儿媳死了,真相未明,还在审讯期间,管家作为第一案发现场的发现人,就这么被你派出去了?”
郭老爷愣了愣,摇了摇头,说:“这……当时那郑氏已经被抓了,家里生意不能断,没想太多……”
这也是顾媻之前觉得很奇怪的点,按常理来讲,家中突发噩耗,儿子都死了啊,头七都没过,居然还有心情去管生意,这得是多冷静或者看重生意的成功人士。
可见了郭老爷,发现这人到现在还在悲痛万分,和冷静冷漠的生意人完全是两种,这便很是不对,这郭老爷必定有问题。
顾媻在心里先给郭老爷贴上个‘疑似狼人’的标签。
之所以是疑似,是因为郭老爷表情很真,一个这么心痛到大病一场的老头,不大可能亲手刀了儿子,所以郭老爷也有可能是被管家蒙蔽的愚蠢老爷,毫无主见,在府上颐养天年,啥事儿不管,所以出事儿后基本都听管家的,最后也能演变成这个样子。
顾媻给管家也贴了个‘狼人’标签。
可惜的是管家至今不知去向,说是去北边送货,那北边小城郭家开了两家店铺的绸缎庄距离枣县也就三百公里,从水上走,不遇水盗的话,一天可到,但就算是有些不顺路,一周也绝对是到了,陆运就更简单了,抛去夜里不运输的时间,抛去各种时间损耗,半个月也绝对到了,一个月都够那管家走个来回。
这管家至今下落不明,连带跟着一块儿去北边城市运输的镖头都没回来,鬼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郭老爷也不操心,居然完全没有任何举措,当真是信任管家的不得了?
这些顾媻都不得而知,他现在只想知道,事发当天夜里,郭家公子到底是不是半夜就回去了,若是半夜就回去了,那么管家一定是半夜就看见了他,所以一大早才回去敲门。
他暂时按捺住对郭老爷的很多疑惑,说:“好,我知道了,可现在有证据证明郑氏并非凶手,带苗家傅氏!”
苗公公听得正津津有味,好像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官司这么有意思,跟吃茶的时候听故事差不多,谁料下一秒就听见了自己的姓。
这感觉并不怎么舒坦,苗公公开口道:“傅氏就是傅氏,前头做什么还要加个苗家?”
顾媻好脾气地跟苗公公皆是说:“都这么说呢,那是您夫人不是?”
苗公公这会儿可不大想让漂亮的顾大人觉得自己跟傅氏有多好,连忙摆摆手,一副嫌弃得要命的表情,说:“不不不,这傅氏我早便觉着有些问题,平日里不是喊这儿不舒服就是那儿不舒服,成日的头疼,不叫爷爷我亲近……”
苗公公说得有些露骨,立马又自觉闭嘴,他是嫌丢人,却又急于表现一些自己如今心无所属,便改口又接着说:“反正我心啊,凉透了,小顾大人,您快审吧,也好叫咱家清楚清除自己是不是被欺负了。”跟着苗公公来的,还有好几个小厮,这会儿人都傻了,呆呆站在苗公公身后,锯嘴葫芦似的,不敢支吾半句,要知道方才苗公公在家中骂得有多难听,这会儿对着小顾大人就有多柔和,他们还需要消化消化。
“好,那苗公公且先听听。”顾媻一拍惊堂木淡淡道,“带傅氏。”
话音刚落,小吏就压着穿着很是家常,却披了个灰色褂子的貌美女子上了堂,女子噗通跪下,拉了拉身上的褂子,正哭得梨花带雨,眸子一抬一抬的,往上望,但凡是个正常男子,都要我见犹怜一番,可惜了,顾媻没长这根筋,越发这姿态,顾媻与觉得这人是情妇的可能性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