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一草包今日也好生捯饬了一番,一看见他就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晴姨这个人心机太深了,感情自然是应当纯粹毫无外物影响,她却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接近你们家,然后如今又处心积虑打听孙学政的喜好,为的就是成为孙夫人,这难道就是孙大人想要的?”
“不然呢?”顾媻觉得爱情本身就不是纯粹的,哪怕是一见钟情,肯定也是见色起意啊,一个人,可以因为勇敢善良漂亮被喜欢,怎么就不能因为有钱有权被喜欢了?感情上,原因是什么难道还要分个高低贵贱?
顾媻反正觉得,只要两边都同意就好,更何况孙大人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晴姨是什么人?人家两个说不得交流几次就能把对方看个一清一楚,以为跟你一样是个草包?至今都不知道当初他也是处心积虑才进得了侯府的?
小顾叹了口气,揶揄一般笑眯眯地看着谢一,说:“那假如,假如你知道我是怎么处心积虑接触一叔您的,您会生气吗?”
谢一看着面前模样惹人怜爱的顾时惜,哪里可能会生气,他当即皱眉表示:“他人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你孤苦无依,从老大远来投奔侯府,我若是不收留你们,你们怎么办?且本来就是亲戚,说什么处心积虑,这不合适。”
谢尘哪怕觉得就算是顾时惜处心积虑才接近自己的,但那情有可原啊,顾时惜必须那么做,不然怎么才能在扬州立足呢?怎么可能爬到这个位置?他的小亲戚,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地方一展抱负,那才叫可怜,稍微耍点儿小聪明怎么了?很正常啊。
谢一爷摇头:“不对,我的意思其实是,晴姨这样一个有心计的,倘若日后……我说句不好听的,假如孙大人也遭遇难处,如此喜爱权势的晴姨也离开了孙大人,孙大人如何是好?或者孙大人的确是个蠢笨的,被感情蒙蔽双眼,死活发现不了晴姨是故意伪装起来嫁给他的,婚后原形毕露,孙大人恨上咱们怎么办?”
“打住。”小顾大人无奈地看向谢一,发现谢一当真心思细腻,“你学习要是想你这会儿这么认真,说不定今年的状元是你不是孟玉了。”
——又是孟玉。
谢尘如今很不喜欢听见哥们孟玉的名字,哪怕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对。
“其实一叔你想得太多了,我们只是媒人,又不是他们爹妈,他们两个四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不清楚世间男男女女情情爱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不管他们前期有没有伪装,你能保证孙大人前期也不伪装?我就不信他们第一次见面,互有好感,就敢在对方面前真诚的做自己,想放屁就放屁。”
谢一感觉小亲戚说话真是幽默,担忧都变成微笑。
顾媻也乐了,随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一叔的肩膀,声音温柔道:“所以啊,喜欢就是喜欢,不管喜欢对方的什么,那都是喜欢,只要愿意取悦对方,这个人本质又不是坏人,那咱们稍微牵个线就行了,介绍他们认识就得了,其他的,是他们自己选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了,最好让他们多谈一段时间,成不成,先让孟玉把状元拿下,活动办了,钱也到位,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他们结不结婚我倒不怎么关心。”
说完,顾媻眨了眨眼,看向一叔:“一叔,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功利了?”少年眸色有一丝不确定的慌乱,像是一只躲在洞穴里不知风雪何时过去的小白兔。
“当然不!”谢尘都不知道小亲戚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当然不会觉得顾时惜功利啊,这怎么能叫功利?这叫聪明,聪明才不会受到伤害。
谢一甚至眼瞧着顾时惜越爬越高,满心都是骄傲,恨不得日后看顾时惜君临天下,想必那时候,百姓生活恐怕比禹王当政更美好。
只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谢尘还不敢说出口来。
没多会儿,顾媻就跟谢一一块儿去左边的穿堂见到了刚好走进来的孙大人。
孙大人面上还有些微红,老了老了,竟是沉不住气,很想开口就问问顾时惜刚才进去的女子是何人,但硬是憋住了没吭声,决定还要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合适的,好看的不一定适合自己——孙大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
顾媻看孙学政这么沉得住气,也没多话,说:“来得可巧,一叔给我的大红袍刚刚泡好,这会儿正好可以入口,咱们不如先喝茶,聊聊天,随后再下棋吧,下棋的地方就在湖边的石桌子上,只不过我母亲今日赶巧也约了姐妹们来打牌,不过大人放心,隔得远,那边说话估计传不到咱们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