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学林不说话了,就在顾氏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却又听他道:“那姓秋的不是良配,韵儿若是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那你倒说说谁能是韵儿的良配,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待女儿被送进戍边军营,我看你哭都没处哭,当初就说你给自己留条后路,你非不听,非要死谏让皇帝推倒永陵地宫,你也不想想,搜刮民脂民膏好不容易攒得七百万两银子全都投入建设地宫,你说推就推,你还真当你自己是个东西!”

这位焱朝大儒在这深夜的破驿站里,被自家媳妇怼得哑口无言。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道:“当年我与沥州刺史甘德寿有过那么一段师徒情缘,等到了沥州,想必他会愿意给我个情面,到时候把我们一家子分到封乐,韵儿和这些孩子,或许不会太苦。”

顾氏冷笑一声,“你的师徒情缘顶不了个屁,上一段的师徒情缘已经让你沦为阶下囚,那甘德寿贪财好色,别说到时候给不了你什么情面,就怕还惹出灾祸来。”

说着又忍不住嘲讽丈夫,“刚刚还口口声声说小县令不是良配,怎么又想选着发配去人家治下的县份,你就承认吧,你看好他。”

苏学林语塞,只觉得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发妻已经从一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妇人,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一点都不贴心了。

夫妻两人的悄悄话,一旁的苏韵自是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父母的事情,容不得她做女儿的插嘴,她怀里抱着春桃拿过来的蚊帽,轻轻地摸了摸帽子上的纹路,脑子里却想着白天那人追上了的情形。

即使她当时不去看她,她也能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带着一点点的焦急。

她晚上买的这个蚊帽,想来既是讨好,也是试探吧。

苏韵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可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