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市医院门口停下,陈邻刚下车就被等在医院门口的王姨接了过去。她拉着陈邻的手绕到后门,解释:“有几个记者一直蹲在正门不走,我们从后面上去。”

陈邻抿了抿唇,没说话,跟着王姨进门,上楼。她偶尔转动脑袋看头顶天花板垂下的指示标:放射科,药剂科,功能检查,妇产科……

走上四楼,尽头手术室,已经有几个人站在手术室门口了。都是陈邻眼熟的人,她小时候放学了经常去法院等妈妈下班,也见过妈妈的同事们。

经常和她妈妈约饭的几位叔叔阿姨,都站在这里了。

她抬头看着手术室门口灯牌,红色灯,有印字,亮着【手术中】的字样。

“你怎么把小孩子带过来了?”戴眼镜的李叔看了眼陈邻,压低声音有些恼怒的质问王姨。

王姨皱眉,瞥了下陈邻,拉过老李,凑他耳边低声:“情况你也看见了,万一陈姐没了……至少人能见到最后一面。”

老李瞪大眼,瓮声瓮气:“少胡说八道!现在医学技术那么发达,肯定能救回来的!你把小孩子叫过来,不是乱吓人吗?”

他们都顾忌着气氛,声音压得很低,落进陈邻耳朵里,变成一边意味不明的嗡鸣,像密集的蚊子在尖叫一样。她眨了眨眼,眼眶发酸,并不是因为想流泪而发酸,而是因为长时间盯着手术室的灯牌,看得太久了而发酸。

医院走廊没有暖气,南方楼层习惯沿着走廊开一整排的窗户,入夜后为了通风总会留几扇不关。

时针转过十二点后,冷风就开始顺着那些敞开的窗户往里吹。陈邻觉得很冷,缩在袖子里的手一点知觉都没有。她低头揉了下眼睛,又抬头看见手术室门口的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