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丹椹也去凑了个热闹。
他并没有带任何活物,于是在信徒们都去放生池边虔诚的放生被困的鱼儿、乌龟时,他独自走到放生池边念经的僧人旁边,道:“大师,在下心中迷茫,想请大师指点一二。”
僧人一袭明黄色袈裟,菩提佛珠在手指尖缓慢推动。
能有如此装束的,在寺庙里地位不低。
他正是华恩寺得道高僧普陀殿掌院的首席大弟子,尊称慧净法师。
他师傅经常入宫为嘉和帝讲经,而他因为明朗的外形、深沉的声音、看破红尘通透忧郁的眼眸,颇受京都贵妇们的喜欢。时常出入各府邸为勋爵贵妇们讲经,传授佛法。
慧净停止念经,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请问施主缘何?”
祁丹椹儒雅回礼道:“听闻在放生池里放生,就能积一笔功德。在下想放生一个人,不知这功德能不能积?”
他这说法无异于想在放生池里淹死一个人。
慧净听完,神色泰然,仿佛俯瞰世间苦难的佛,带着平等爱护理解每个人的佛性圣光,用普度众生的口吻道:“施主,若那人不会游泳,必死无疑。若是那人与施主有仇,贫僧只能劝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那人与施主无仇,贫僧只能劝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祁丹椹从栏杆处往下看去,指了指放生池边一位瘦弱貌美的妇人,道:“我想放生她。”
慧净身体陡然僵硬,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施主认识她?”
祁丹椹摇摇头:“不认识。”
慧净哑然道:“那为何?”
祁丹椹目光平淡落在池畔那道身影上,道:“因为她活得太苦了,丈夫嗜酒,又是个失意书生,屡考不中,却偏偏不甘心,每逢不如意之事就打她。公公婆婆嫌她八字太轻,没有旺夫相,对她百般虐待。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什么都不学,就学他老子,根本不把她当亲娘看。生活唯一的支撑就是她的女儿,可惜妙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却要被酒鬼丈夫送给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