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注定不平静。
林舒月跟着吴冬艳等人忙到了天光大亮, 她在鹏城军区医院, 见到了当年报警了却无故失踪的闫友莲。
此时的她除了脸蛋外,浑身是鞭伤,烫伤, 她看到何玉玲跟林舒月时,笑了,又哭了:“何警官, 好久不见。”
何玉玲办了张凳子,跟林舒月一起坐在闫友莲的床边:“好久不见,对不起。”
作为一名警察,何玉玲觉得她是欠着闫友莲这一声对不起的,闫友莲来报案那天, 她再谨慎一点, 把闫友莲留下来一个晚上, 或许闫友莲就不会遭受这三年的苦难。
闫友莲摇摇头:“不必说对不起,何警官。谁能想到他们的胆子会那么大呢?何警官,谢谢你跟吴警官一直坚持找我。”
闫友莲被关在望江别墅内, 但她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是毫不知晓。她刚刚被抓进去, 饱受折磨之时, 钱元康去找过她好几次, 虽然钱元康去找她的目的是为了折磨她,可当她在得知有两个警察一直在坚持不懈的找自己时, 她的内心是喜悦的,是充满希望的。
于是她每当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之时,一想到在外面还有人在寻找自己,她就又有了坚持下来的动力。
三年了,哪怕她自己都知道警察已经放弃寻找她了,可她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当今天晚上,有枪声响起时,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等了这一天,等了三年了。
何玉玲跟闫友莲介绍了林舒月的身份,闫友莲只看了林舒月两秒钟,便同意了林舒月的采访。在林舒月给她拍了不露脸的照片以后,跟林舒月讲述了自己在望江别墅里的生活。
她的讲述十分沉重。从她被带入到别墅区三号楼后,她就从来没有踏出过三号楼。三年时间,吃喝拉撒睡都在三号楼内解决,她们没有任何电子产品,也看不了电视,她们甚至连出门望风,都是奢侈。
这三年的时间里,她见过许许多多的姐妹被折磨而亡,她们甚至连一副棺材都得不到,死了的人,保安们用麻袋一卷,要么沉入望江别墅后面的西江里,要么就埋在了望江别墅附近的山里面。
四十分钟后,闫友莲累了,她睡着了,林舒月二人出了她的病房。
病房外站着容梨水,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西装,她依旧在抽烟,见到林舒月出来,她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林记者,我要走了,我定了明天天亮离开的车票,广粤省这个地方啊,我再也不会来了。林记者,我祝你一生平安,前程似锦。”
容梨水朝林舒月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了两步后,她又转身回来。昨天晚上她没有在望江别墅,而是在名妆日化的老板张富春的家里。他儿子昨天又犯病了,他跟他的妻子李彩霞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应该为他们儿子遭的罪付出代价。她被押着跪在张富春家的地上,张富春拿着皮鞭,一鞭一鞭的抽她。
李彩霞端坐在沙发上,像个优雅贵妇一般的品着茶,若是张富春的力道小了,她便开始念叨她儿子所受得罪。在疼得受不了的那一刻,容梨水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冲到厨房,拿出里面的菜刀,把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给全部杀掉。
但在后半夜,张富春接了个电话,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她受的刑法终于结束了。但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能留在张家过夜的,因此她只能拖着一身的伤痕来医院上药。
她就是在医院,见到的望江别墅的那群女人的。在看到她们在医院的这一刻,她就知道,在她头顶那把空悬着的刀,落下来了。
她上了药,听说有记者在采访,她便在病房外面等着,在看到从病房里出来的林舒月的那一刻,她那一刻的激动无法言说。
本想一走了之,但她还是想把她这些年的生活跟林舒月说一说,她想,作为一个记者,她的事情,林舒月是想知道的。
林舒月的确想知道,她们返回了闫友莲的病房,闫友莲已经陷入了沉睡,何玉玲则去忙去了。
容梨水背对着林舒月,把自己背上的伤露了出来,这些伤,有婴儿巴掌那么宽,哪怕上了药,也有些伤口在往外面渗血。
容梨水示意林舒月拍照,拍完后,她说:“林记者,你是不是觉得那些上望江别墅去消费的男人很可恶?但其实并不完全。可恶的男人身后,总会站着一个隐藏在他们背影后的女人。”
“就像张富春的妻子李彩霞那样。”容梨水把衣服穿上,衣服接触到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李彩霞啊,是一个标准的大妇。她就像是从古代出来的女人一样,对男人在外面有几个小老婆毫不在意,对小老婆有几个孩子也不在意。她只在意的她张家的财政权在她的手上,她儿子的继承权不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