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看着那些心疼他的评论,他找出开瓶器,要开瓶酒出来醒着。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泳池和花园,今夜的星星不亮,被乌云遮蔽了。
不过那又怎样?鹿豫的灯是亮的,在这栋别墅里,他可以一手遮天。
晚风撞击着落地窗,却徒劳无功,白费力气,根本撞不开光洁高耸的落地窗。
只是一篇文章而已,鹿豫不懂,为什么那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作者要鱼死网破,还要告他?
难道不知道,得罪了他,就只剩下从明悦滚蛋这一条路可以走?
一个底层爬起来的作者,有什么背景能和他硬抗?
况且她还没有实质性证据。
而鹿豫那条留七分正经以度生的微博始终挂着,一副不愿踏足这些污浊,却不得不为自己澄清的清高样子。
以退为进,玩弄文字游戏,无疑是作者最会的伎俩,鹿豫也不例外。
尽管他没有丁费思红。
明悦明确与丁费思摊牌,告诉她要面临的风险和抄袭赔偿,压迫丁费思道歉删博,丁费思却没有咽下这口气了事,反而在微博回复了鹿豫,她一派冷静,却言辞锋利,
『静言庸违,像恭滔天。』
花言巧语,阳奉阴违,貌似恭顺,实则伪善恶毒。
丁费思敢这么直接对明悦的继承人开骂,明悦的人都没有想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上次也是这样,他们以为一个小作者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结果举报了明悦的税务问题和曝光一直以来背通枪手工作室的经营方式,引得明悦股价震荡,无数作者现身说法,作者被内部鼓励找枪的做法,震惊许多读者,同一时间,不少编辑和高层离职,明悦急忙改变,又满足了作者的版权要求才得以稳定下来。
丁费思是块铁板,明悦内部都知道,但没想到这一次面对鹿豫她还敢这样,她是长约作者,一旦明悦追究她抄袭,违约金会让她赔得倾家荡产。
然而丁费思并没有怕,就让高层们有些发寒,只怕她手里掌握了什么东西,会再次引起振荡。
她怎么敢这么硬刚?
一时间,明悦的人都有些怕了,以至于催促丁费思道歉删博的电话都消停了下来。
而明悦的人小心翼翼地转告鹿豫,
“对方说…绝不道歉,只有您道歉的可能,从来只有老子训儿子,没有老子跪在儿子面前道歉的。”
鹿豫低声咒骂了一句,甚至都没挂电话,直接把手机往地上砸。
这个傻逼作者疯了。
祝野看着丁费思把酒一口气喝下去,还呛了一下,他从她手里抽出杯子,伸手扶住她的背,
“喝半杯够了,去睡觉吧。”
丁费思满脸通红,忽然笑了一下,
“祝野,你觉得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祝野把杯子放下,坐在她的对面,俊美精致的面孔沉寂。
丁费思看着他,轻轻地笑了笑,从他面前拿走那支高脚杯,给自己倒酒,光影交错,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反射着粼粼的一片白光,从她柔郁清艳的面庞一闪而过,绯红的酒液却不及此刻她的唇瓣诱人。
丁费思晃了晃高脚杯,像是自言自语,然而画面却瑰丽而讽刺,眸光微醺,看着酒杯里的液体,
“我依旧幼稚,天真,悲观。”
“但我已经强大而锋利。”
这句话对祝野来说,不算陌生,他知道这是她上一本书里最出名的句子之一。
丁费思撩起眸子,慵懒而意味颇深地看了一眼祝野,她显然是醉了,醉得连说话都不再是平时那般软糯,反而逐字逐句懒散地念出来,有别样的妩媚,
“我依旧悲悯,善良,哭泣,而这恰恰是我迷惑敌人的手段。”
真正的丁费思此刻从哭泣中走出来,从那个天真无邪的外壳里走出来。
祝野背脊一僵,明显能感觉到,丁费思此刻向他展现的,是真正的她,是经历了风波,在短短几年间爬到了高位的大作,是传闻中冷若冰霜的明悦一线。
明明是一样的外表,但是祝野看着她,心脏开始不受控加速跳动。
他想亲近此刻的她。
丁费思一双妩媚的眼睛半睁半阖地看着他,
“以上皆为真实。”
以上皆为
虚假。
丁费思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酒香缠绕进祝野的心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