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自己:“所以只能是我。”
男子望着她带着浅笑的眉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愣愣望着窗外,心不在焉地戳了一块白色的糖塞入口中。
她也好奇,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
她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南奕呢?”
眼前男子神色中有些抱歉:“殿下,那是小公爷的事,陛下无权过问的。”
“更何况,”男子有些迟疑,“就算小公爷同意娶您,国公也不一定会允许你进门的……”
“我知道。”沂俐烦躁地撸了撸头发,“我原本想着弃了这皇家身份的,谁知……”她讽刺似的笑笑,“一切不过都是命罢了。”
她想任性一回,但她知道若是自己任性哪怕这么一回,大沂便会有大片领土丢失,也会有大堆难民流离失所。
所以她不能任性,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
她能跟在祖父身后享受万国朝拜的荣耀,就必须担起这份荣耀背后的责任。
沂俐声音有些疲倦。
“什么时候出发?”
“殿下……现在便可……”
连车驾都备好了,可不就是在赶鸭子上架么?
“好。”她的脸浸在一片昏暗之中,“现在就和你们走。”
至于南奕……
还是等自己到了沥城在修书告诉他罢。
景顺十五年,九月。
芜疆君主玉紫恒生辰那日,大沂趁机发难,在芜疆举国欢庆之时先后攻下芜疆月城,时州与掠州,直逼京城九座城门之下,不久便一举攻下芜疆京城——玉城。自此,大沂开疆扩土至西洋海岸。
而与此同时,黄国趁着大沂国库空虚,军队在京城沥城集结完毕,一路向西南方向,攻破大沂西北防线上最脆弱的城池——凉州,凉州守将燕含惨死乱军之中,而地方军队一路高歌猛进,挑衅似的先后破了大沂北部防线上湖城,蔚州,葛州,宁城,洋城,庭州六座城,随后带兵南下,直逼大沂京城。
当然,战线拉得太长也有不足之处,比如黄国那位天才将领带兵出现在大沂京城外时,才发现粮草并未跟上。
于是乎索性在大沂京城外安营扎寨了。
而大沂城内的炮火,不断落在了敌国士兵的营地上。
接踵而来的便是谈判。
康乐郡主换三座城,芜疆同昌公主换五座城,皓阳郡主换七座城。
景顺大帝当机立断,封了皓阳郡主为公主,将她送往黄国和亲。
而皓阳郡主也改了性子似的,没有哭也没有闹,众人见到公主车驾出现在承明殿门口时,心里先是一揪,随后看着公主车驾跟着迎亲队伍辘辘远去后,齐齐松了口气。
柳叶似的眉藏在火红色的车帘后,透过被风吹起的一抹缝隙中静静地注视着在京城道路上欢庆的人们。那车帘被不动声色地掀起,随后又悄悄放下。
车帘后那人嫌弃地撇嘴。
“殿下,这些人的话,您没必要放在心里。”
沂俐神色有些恹恹的。
“没有。”她合上双眼,懒洋洋地倒在了车厢角落里,“黄舒……他可真够蠢的。”
“或许在他看来,殿下比那七座城池更重要。”
沂俐嘴角泛起一抹隐隐约约的笑。
“那也不过是兵行险着。”她冷冷地剔去指甲里不知何时沾染上的一点污泥,“他只是想困住我。”
官宦人家姑娘因联姻而被迫与情郎分离的事儿,她这些年来也见得不少。
在她看来,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
挽翠坐在车厢门边:“困住?”她挑眉,“自不量力。”
沂俐指尖轻敲在窗台边沿,若有所思地咬着指甲尖:“在大沂我确实能压他一头。”
指尖渗血,丝丝痛感传来。
“在他的地盘,我就不清楚了……”渗血的食指蹭在柔软的锦缎软垫上,生疼。
她也只是皱了皱眉,背过脸去,躲开挽翠同情又探索的目光。
“挽翠你别那么看着我。”她有些不爽,“你这个眼神就像在看那天被那金黄色粉末毒死的小狗。”她语气里满是做作的无所谓,“我没那么不开心,也没那么值得……同情。”
“同情”两字艰难地吐出口后,沂俐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随后,像是脱力似的,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软榻上。
“殿下,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