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人都来齐了,青思还在低头看帐册。
那些管事的站在院子里片刻就不耐烦了,有人就嚷:“大姑娘叫我们来做什么?”
“大姑娘有事快说,我们还有事情要忙呢。”
“可不是么,太太还让我们当家的给二姑娘寻摸好木料呢。”
青思啪的一声把帐册甩在面前的矮几上,声音脆亮,吓的人一跳。
“今儿叫诸位来是想说说帐目上的问题。”
青思抬头,目光扫向刘三:“刘管事,我记得你管外院事务也有些年头了吧。”
刘三赶紧上前:“回大姑娘,我管着外院有十三年了。”
青思挑眉:“确实,我记得刘管事是天圣五年正月十八接手管理外院的,到今年已经是十三年两个月零六天了,我说的可对?”
刘三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紧,额上竟是冒出了冷汗:“姑娘说的对。”
青思笑了。
她顺手拿过边上的帐本:“刘管事也是家里的老人了,管家这么些年,按理说事事该妥帖才是,可为什么这帐本不对呢。”
她一边说一边翻:“这几年咱们这里风调雨顺,我虽然出不去,可也知道没灾没难的,按理说粮食收成该不错,可怎么收上来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少了?还有外头那些欠帐,刘管事说说,都是谁欠的,欠到哪儿去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想问一问,这帐本上收入支出和结余明显的对不上,刘管事这样的老人怎么就看不出来,这是当我是好糊弄的吗?”
青思几个问题一问,刘三不住的抹汗:“不是,我,我糊涂了,大姑娘……”
青思直接就把帐本扔给刘三:“你自己捡起来看,十三年你管着这些事情,头两年还好,后头这些年,每一年的结余都对不上,十一年里一共差了一万三千贯铜钱,这还只是对不上的,粮仓里每一年都在减少的粮食都去了哪儿?”
刘三一句都答不上来。
沈太太是个粗心大意的,看帐本根本看不太精细,再加上信任这些管事,好多事情都糊弄过去了。
他原来想着大姑娘病歪歪的,又没怎么学过算帐,应该比太太还好骗,但没想到大姑娘这么精细。
青思问完了刘三,转过头问刘三家的:“我们家自己种着菜,母亲为了俭省,不叫出去采买,只吃自己家的,什么时令吃什么菜,这都是有数的,猪羊在山上也养着,鸡鸭也有,可大厨房的帐怎么就不对呢,你们两口子真是一条心,糊涂到一处了。”
刘三家的立时就软了。
青思倒是边笑边说:“还有朱婆子,你倒是好,我们家的事情什么都往外说,得了空就扒拉主家的东西回去,对着外头说什么我是美人灯,没吹就倒了,我妹妹是母大虫,你这样的人,我们家可用不起。”
朱婆子吓的脸色青白,立时就跪下嗑头:“大姑娘,我再不敢了,我就是,就是直肠子,我真没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