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帕子,擦了擦面上的泪。
“这折子是你爹亲自交给我的,在他将你接走,说带你去虎阳军军营庆祝那日,他说,暂时交给我保管,我当时看着他面色就不大对,他说这是他心头憋闷了许久的事,军营的事儿,我一个女子,一向不过问,也不爱过问,哪里料想……会是这样?”
沈昭然的一双眼此时是瞠得大大的,泪珠子直往下滚,沿着下颌,没进了衣衫里,红衣濡湿,像是一团血迹。
“娘,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她还是不愿相信。
她出生后见她父亲的机会确实不多,但父亲是那般好,每每回来总也会给她带许多边疆的小玩意儿,人人都道她父亲是个英雄,是个难得的人才。
后来,夸他的人陡然转变了口风,人人都说他为了胜利,为了功名利禄,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惜牺牲自个的将士。
可是沈昭然知道不是的,她见过自个父亲同军营里的将士们的相处,他是真心实意将他们当做兄弟的。
他从不稀罕什么大将军的待遇,甚至跟寻常将士们同吃同睡。
她艰难地摇着头。
“不会的……娘……”
沈慧洁看着沈昭然这副模样也是万分不忍,但为了让她放弃追查那些个事儿,她却是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若你今日不逼问你的舅舅,或许为娘的会一直帮你父亲瞒着,替他保留在你心中的美好印象,就让你觉着他是个大英雄,你也不必成日里被愧疚折磨……”
她斟酌一番,似是长出了口气。
“是,他也确实是个大英雄,靠着这味……毒药……确实收服了中州的边疆,可也牺牲了千千万万的将士,坏了那千千万万个家庭……”
沈昭然不知现下是个什么感受,就觉着似乎有人一把攥住了她的心,这人偏还在不断用力,她已经疼得死去活来,就差最后那一下,就彻底死掉了。
沈慧洁伸手轻柔地擦掉了沈昭然面颊上不断涌出来的泪珠,轻声道:“你看,多矛盾啊。你好容易死里逃生,为娘的已经失去你爹爹了,为娘的不想再失去你了,好好地……你好好地想想吧……”
沈昭然是万万不敢相信,是焦急地从衣袖里掏出那张还剩了小半截的血帕子。
“这是……这是爹爹生前的护卫给我的,他……他给我的,娘,您看看,您看看啊,他都相信爹爹……相信爹爹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坚守这么多年的东西,怎么能说动摇就动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