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左手压着力道,将桌下第一个抽屉拉开——
火折子。四卷。
就像一个人在永夜里看到光亮,严寒中忽拥火炉,她心中长出一口气,却不敢真的用鼻吸呼出,只觉得类似于苍天有眼的那种庸俗感慨,如浪潮般拍打着整个胸腔。
她伸手将四卷火折全部拿起,右手依然拎着烛台,迅速退出房间。
再无犹豫,她奔出屋外至里间窗边,竖起其中一卷快速地吹。她在山中长大,用火折子极熟练,一吸一呼间火焰如曙光般跳跃起来。她后退两步,憋足一大口气扬起右臂将那卷火焰奋力扔向房顶。
中了。火折落处,四周茅草肉眼可见地卷曲起来。
她疾速跑至茅舍另一侧,如法炮制。不知是气力将尽还是时间流逝带来越发沉重的心上重压,火折子是燃了,但她没能像适才那样一扔即中。
她这才知道人在最危急关头是没有任何心情可言的,除了一试再试别无他法。好在第二次成功了,另一侧屋顶也燃烧起来。而她自觉用光了最后的力气。
她有意将火折子扔在茅舍两侧正中的顶梁柱之上,为的就是让火焰迅速向下蔓延,包围整个里间。
还剩两卷,但不能再扔了。火势若来得过快,恶人是赶跑了,但她和纪晚苓会出不去。
思绪飞转,人已经返回里屋门边,纪晚苓的肩头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连带着前襟处一大片雪白若隐若现。
而覆在她身上那人似乎已经丢了全部警觉。
必须让他快些意识到周遭情况。她抬头,眼见火焰已经沿梁柱流窜而下。
就是现在。
她迅速吹燃第三卷火折,火苗于瞬息间窜起。紧盯床榻上动静,她闪身猫至床尾垂下一半的纱幔边,掩住身形,将纱幔点燃。
起自屋顶的火龙沿梁柱下窜的速度比她预想的还要快,其中一侧的火焰甚至点燃了窗上竹帘。
过不了太久,它们便将轰然连成一片,整个里间四壁会全部燃起来!
她几乎要宿命地认为这是冥冥中顾星磊对纪晚苓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