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没说完,但话音戛然而止。顾星朗只觉怀里一重,低头看去,见她双目紧阖,睫毛似有千斤重盖在小小一张脸上,连呼吸都轻微到难以察觉。
他心头一跳,才注意到她面色苍白如纸,唇瓣上尽是霜色。来不及细想,他抱着人就要站起,突然觉得托着她后背的臂弯不太对劲。
确切说,是某一处不太平整。
另一只手轻轻将她扶离臂弯些许,便看到自己白色衣袖上鲜红的血迹。他心头再跳,俯身探头向她后背看,便见那一处衣料已经完全破损,肌肤隐隐露出来,却不是白瓷的颜色——
像是重物击打造成的绯红,又不止于此,还有,应该是,灼伤。
殷红的血点子,正从那些因为高温而失却抛光感的皮肤表面缓缓渗出。
他脑中轰一声响,突然心口痛,抱起她便朝着乌泱泱的人群方向疾走。
沈疾、涤砚、云玺都候在不远处,先前看他抱着她仿佛在说话,不敢上前打扰。忽见阮雪音闭了眼,紧接着顾星朗骤然起身冲将过来,三个人集体傻眼,齐齐呆在原地。
涤砚最快反应过来,眼见顾星朗眉头深蹙黑着脸,风一般刮过自己身边,终于下意识喊道:
“都愣着做什么?车呢?想让君上走回行宫不成?!”
便是机敏过人的几十号禁军也没摸清楚状况,而一众宫人站立的位置就更远。众人听见吩咐,手忙脚乱便往车辇去,还没来得及上车御马,便听“嘶”一声马鸣响彻山坳——
顾星朗已经翻身上马,怀里抱着阮雪音,朝行宫方向疾驰而去!
沈疾何等机警,看着顾星朗快步走向奔宵,立时跟了上去,此刻已追至圣驾之后不远,临行前不忘对近旁一名兵士道:
“你抄霜花岭小径速回行宫,通知太医局的人,就说珮夫人怕也伤着了!”
霜花岭那条小径,顾星朗是知道的。但他抱着阮雪音,不方便走小径,所以挑了一条相对迅捷的大路。骑马颠簸,他疾驰出去数十里才反应过来,或者乘车才是更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