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美,生长习性亦有趣,阮雪音一直挺喜欢。樱花烂漫,也很适合顾淳风其人,就是太易摧折,弱不禁风了些。
夜色已至,隐约可见最东侧一棵高树下垂了个秋千,仿佛是荷花玉兰。她带着云玺,随阿忆一路穿过前庭往寝殿去,再次被庭中布局引得目不转睛。
这灵华殿的花植种类虽不如折雪殿内的珍稀,庭院亦不及挽澜殿大气,但布置精巧别致更胜前两者。她且欣赏且叹服,心弦忽动。
莫不是阿姌布置打理的?
哪怕在这萧索深秋,草叶稀疏,那些细小的层次格局还是就着夜色落入眼中。
出色至此。
待到四月伊始满庭缤纷,春风乍起雪吹香,又是怎样一番盛景呢。
可惜已经十一月了。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她步入寝殿看到顾淳风的时候,旋即想起这句诗。
那姑娘穿了一身极简的鹅黄软缎裙,蜷在窗边软榻上捧了一卷书。疏阔珠帘将她与帘外世界隔开,像极了戏本故事里的闺阁景象。
当真奇特。她总以为顾淳风是不读书的。而瞧她此刻神情,似乎也读得食不知味,那眼神倦怠中泛着空乏,映在烛光里像烟花的影子。
“殿下。”
淳风闻声抬眼,仍是慵懒,道一声“嫂嫂来了”,并不起身。
阮雪音思忖片刻,回身叫云玺和阿忆都到殿外相候,待殿门关上,方缓步过去,掀了珠帘走近:
“殿下在看什么?”
顾淳风低头将手头书卷合上,烛光里书名清晰,竟是一本《大学》。
阮雪音更觉奇特,眨了眨眼:“好看吗?”
“嫂嫂难道没看过?”
我当然看过,但你——
这么枯燥的论述,讲的还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一个过去几乎不读书的姑娘,一上来就看《大学》,读不进去的吧?
却听淳风继续道:“闲来无事,闷在这灵华殿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索性去书架上翻翻。”她抬眼,见阮雪音一脸愕然,嗤一笑,“嫂嫂是否觉得我滑稽?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人,竟读起典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