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对方主动相邀。段惜润颇诧异,点头道好。两人并行,园中花木色被夕阳霞光调得柔和,倒是散步好时候。
“一月间君上曾同我有过一次长谈。”与众宫人拉开距离,段惜润开口。
阮雪音知道是哪次。这话不好接,她默默听。
“君上的意思,我通通明白。如今往来,”她顿了顿,似乎艰难,“譬如此时送糕点,不过尽些义务,我毕竟已经入了宫。”她声量更轻,“姐姐你别介意。”
自然不介意,不该也不能。阮雪音心答。段惜润是四夫人之一,想送吃食去挽澜殿,再正常不过,却莫名其妙在这里同她解释。明明是心意,偏只说成义务。
人人无辜,问题出在自己身上。阮雪音蓦然想。是她要改规则,以至于规则中所有人都要因此主动或被动接受改变。
而改变需要牺牲。竞庭歌是对的。死局之中,从无万全策,自己不想让步,便只能叫别人让步。
她有些头疼,敛下思绪勉强笑回“你殿中的糕点向来好味,又别具新意,君上一定喜欢。”
段惜润展颜,“今年又有新花样,明日我再做些,请姐姐过来一尝。”
阮雪音点头,算是答应。两人绕着圈儿在南御花园溜达。
“上回放神灯,时间太晚,未及详聊。你说这百鸟朝凤筝的传承,难论来源,可能逾两百年,甚至可能都不姓段。”阮雪音稍顿,“如果此筝非段氏传承,还有可能是谁家的呢?程家?”
自然指兆国程家。
段惜润一怔,略回身确认近旁无人,
“姐姐你是知道什么吗?”她低下声量,“这种说法,在白国宫廷一直是有的。但毕竟是前朝,”声量更低,“没人敢明目张胆议论。”
自然是随口猜的,连试探意图都无。阮雪音也觉意外。但既然如此,倒真的可以探一探。
“听过一些传闻。”她答,“包括那些青金色涂料,有说是程氏创制。”
“姐姐师门当真了得。”段惜润眨眼,“关键就在那青金色涂料。单就风筝本身来说,巨大而奇巧,确非工匠大师不可为。但归根到底,其材质、结构都能在当世被找到、被研习以效仿。唯独这个青金色涂料,”
突然站定杵在御花园中窃窃私语,毕竟不好看,阮雪音拉了她入清晏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