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一局几矢?”阮雪音问。
“八矢。”段惜润答。
“竟是这般相对而投?”
“不是。正常都是并立。今日这种玩儿法我也头回见。”
反正等距。阮雪音暗忖。投掷者相对还是并立差别不大。加之正午,日光在顶,也无所谓谁更刺眼之劣势。
不对。白君有伞。
“陛下有伞。”便听安王道,“于臣不公啊。”
伞下静默,如日色烈岁月长。
半晌,巨伞移动,寸寸向后,凤袍老者赫然暴露于日光之下,鬓发灰白,如蒙尘的故纸。
阮雪音垂落的双手捏起裙纱。
“父君不喜曝晒,在外时很多年没挪过伞了。”
段惜润只是讶异,远多过忧心。阮雪音转脸看她,话到嘴边终没出口。
“陛下,请。”
“朕虚长你月余,一向是让你先。投吧。”
半刻无人动。日影徘徊在二人脸上,太亮,又远,哪怕对望也根本辨不出神情。
阮雪音微蹙眉盯着白君一举一动。
纹丝不动。该是痛起来了,在忍。
安王妃来了么。她想再催,侧目见段惜润也有些焦灼,只好自己回身胡乱张望。
树影重重,热浪裹着花香熏得人头晕。她这才觉得渴,舌尖抿了抿唇,眯着眼细扫过一望无尽的南国芳木,终于看到与她们所立处几乎平行的好几里外,同样在宫墙边缘,站了一个人。
巨大如伞的凤凰木正值花期,火焰般花冠烧得一树涅槃,那人立在宫墙边火树下却穿了一身浅黛蓝近乎水的衣裳,与天色相融,若非有意寻觅实难瞧见。
安王妃。
她来了。正凝神望场间赛局。
是望,不是观。不知何故,隔着相当距离,阮雪音直觉得她没有看进去。
没有在关注进程、忧心结果,只是全无波澜地看人又或看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