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阮佋眯眼看半刻,不时晃脑袋,半晌慢道:
“那时候也是穿白裙?”
“回圣君的话,是。”苏晚晚垂首答。
鸨母根本不知此舞。早先阮佋说看过,她不可能言圣君谬误,只好谎称是“许多年前的旧名目”;而后晓山竟说有,还说晚晚会,她更是慌张,生怕出错获罪赶紧以“多年不曾排演”再挡——
然后顾星朗发话,阮佋宽宥,骑虎难下,她只得唤晚晚来跳,闻知对方亲口答会时早没了心思追问缘由。
也便与所有人一样不知这白裙究竟对不对。
看样子场间能辨对与不对的只有阮佋。
偏阮佋印象模糊地向晚晚求证。
苏晚晚又如何知道?
阮佋观舞,那是哪一年?今年也才十九的晚晚彼时恐怕根本还未入最欢楼?
阮雪音不知这舞蹊跷连鸨母都不识,但苏晚晚是顾星朗的埋伏,此刻献舞,绝非无事殷勤。
她全神贯注看。
丝竹起,舞衣翩,洁白的苏晚晚如一只千羽的鹤。阮佋全程摇头晃脑眯眼观,老态和被下沉眼睑遮蔽的目光阻挡着阮雪音观瞻判断。
那舞也稀奇,瞧不出任何“四季”之象,无象亦无变幻逻辑,就像舞者本人的一支即兴。
只剩下偌大的凤尾箜篌在晓山手中噼啪作响时,凤首口中所含那串殷红的流苏随拨弦左右不匀地晃。
苏晚晚戴上了面具。也是洁白,极细的墨笔勾勒眉眼,丹朱点唇,左颊边近耳处一颗小而近微的痣——
太小可堪忽视,偏点绘在洁白无暇的面具上,也便与眉眼同样醒目。
叫人怀疑只是墨笔之误。
阮佋却在众人都注意到那颗痣时单手撑桌案颤巍巍站起来。
“你是何人。”他声随身势颤,叹息多过慌乱。
晚晚正拂袖遮面挡了面具一角,闻言手顿,下了一半的腰却没直起,停在半空似不知该不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