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门却在顾星朗话音落处开,缝隙一点点变宽,赭色朝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那一线天中,宽额圆脸大耳朵,正是安端。
从鸣銮殿到正安门之间其实还有一道储延门。门楼制式,装饰为主,不起任何遮挡或防护的作用,也就很少有人将其当作门。
筵席上众人看着安端步步进,正是越储延门望过去的,也便远,初时根本看不清脸。
但人人都知是他,然后人人反应不对,背脊更凉。
招之即来,显然早早等在了位置上。
而龙案后天子爷看似随意甚至醉,实则每句话都踩在布好的节点内。
若说先前是蛰伏,等待,给机会。
那么此刻他没得到想听的答案,抬手敲钟了。
还有机会。阮雪音望阶下信王与温氏父女的后脑勺。叫安端出来就是告诉他们狡辩抵赖不得,赶在下一步动作之前伏罪,仍有宽赦可言。
顾星朗是无论如何要拿此事震整个大祁士族的门墙的。
不翻至明面今晚就过不去。
显然竞庭歌也无论如何要将此事翻至明面,尽管她的动机是激化这场矛盾。
目标完全不同而阶段需求一致。
所以他传她上殿。
借她的嘴,而最终必会拿她的嘴打她自己的脸。
基本能想到底了。阮雪音心跳快起来,忍不住计较该不该、该在哪一刻出手救竞庭歌。
她也根本还没确定,顾星朗打算拿竞庭歌怎么办。
安端的步伐声声近,沉入地面一路奔向玉阶钻进跪伏者心里。
“这位夫人所指是否属实,温据!”温抒仍深伏,声如钟磬,“御前招来,不得有瞒!”
她是堂妹,却也是温氏此代独嫡女,此一声喝令,无人觉不妥。
温据应声上前跪至温抒另一侧。
没及开口,被顾星朗抢了先:“至今未查实,说明与温据无涉。否则怎会释放?”他再次拍脑门儿,“奏报里怎么说来着?温据是哪日被释放的?”
安端已经行至玉阶前,闻言忙拜,“回君上的话,七月初四。”
“理由?”
“上官大公子撤了指控。”